與被選中修煉邪功成為殺器的淩寒不同,他的根骨輕盈,不適合練內外功法,但卻在修習輕功上天賦異稟。

靈活鬼魅般的身法,讓他成為了在宮中暗處穿梭傳信的最佳人選。

福安把他這枚棋子安插在藏書閣,為的是讓他收集各方情報。

後來福安潛逃,仍沒有收回他這顆棋子,而是讓他在宮中繼續監視傳信。

但福安並不知道,早在他入宮第一年,他就成了淩寒的人,心甘情願為對方做事。

隻因為淩寒把他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看,給了他希望。

他麵前的宮女是他暗戀許久的姑娘,也是和他一樣被從小培養的間諜。

隻不過,她是德妃安插進太後宮中的人。

雖然德妃不像福安那般殘忍扭曲,也是個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主,真到了要犧牲手下這些棋子的時候也絲毫不會留情,這是這些上位者特有的心狠手辣。

淩寒答應了他,等到時機成熟,會想辦法送她出宮,讓她嫁人生子過平淡幸福的日子。

“我把殿內發生的事都告訴二殿下的人了。”

嫣兒看著他,眼裏流露出複雜的擔憂,頓了頓後道,“你是為淩督公和大長公主做事,可眼下的局麵……”

說著又不知所措地戛然而止。

雙燕卻明白她的意思,朝她微笑道,“你不用擔心這會對他們不利,實際上,這是督公和公主的意思。”

聞言,嫣兒先是一怔,然後明白了什麽,卻沒有說出來,隻是輕輕點頭。

看到嫣兒望著他不舍般的眼神,雙燕低聲道:

“你出來已經夠久了,快回去吧,別讓旁人起疑。等以後再有什麽,還是用之前的聯絡方式。”

嫣兒又點了下頭,本已轉身走出幾步卻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雙燕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

深夜。

供魏思音療傷的殿內,一個身段如青蔥般的少年內侍走來,朝守在床頭的綠漪點了點頭:

“綠漪姐姐,你去睡吧,我來值夜。”

綠漪站起身,眼神明滅不定地看了他一會兒。

因為怕隔牆有耳,她終究是一句話沒說,隻是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下。

內侍明白她的意思,嘴角扯起一抹晦澀的笑。

她是在告訴他,若是他趁著公主重傷的時候逃走,那他真的可以去死了。

可他怎麽會在這時候離去?

就是身份敗露,在她好起來之前,他也不會走。

雖然明知她現在的“瀕死之症”,都是她讓阿離弄出來給別人看的。

可為了逼真,阿離對她下的藥是真的會暫時損傷她的身體,因為隻有這樣才能不被太醫院的醫者覺察異樣。

他頂著桑落的臉,坐在她的床邊。

昏睡中的少女神色安寧,那張嬌俏美豔的絕世容顏此時卻因為格外蒼白的臉色,生出幾分楚楚可憐的意味。

她纖密的睫羽投下一片陰影,平日裏那雙狡黠靈動的雙眸此時緊閉著。

瞧不到她那些古靈精怪的壞心思,就覺得她這個人看著特別無辜。

無辜到像是一碰就碎的珍寶,必須被捧在手心裏悉心嗬護才行。

可她卻又是那麽聰明固執,強大到不用任何人嗬護她。

就是這樣一個看著嬌滴滴的小姑娘,在火藥炸開前的那一瞬,對驟然醒來的他微笑著說:

“淩寒,這回換我來護著你。”

她當時的神情,決絕堅強得可怕。

“你離開,一是因為你傷得太重,不想讓我知道你馬上就要死了。二是因為,你怕這時候再留在我身邊,會連累我,讓我在宗族和朝堂飽受猜忌。

你以為你是在為我好,可你這麽想,未免太小看了本公主。

本公主就讓你待在我身邊好好看著,我既然要和他們爭權奪勢,就能做到既要江山也要你。”

她讓他留下來,看她能做到什麽程度。

“攔我們路的,不就一個福安,一個二皇子嗎?就他們這倆貨,就值得你把這條命豁出去了?

我是你的主子,我都沒讓你舍身取義,你自作多情什麽?

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不讓臣死,臣絕不能死!”

她從骨子裏透出的霸道,讓他沉迷癡戀,心甘情願地臣服。

可看到她此時麵色慘白的樣子,他又後悔起來。

若是早想到她會這麽瘋狂,拿她自己的身體設局對付二皇子,他當初就該另有一番做法……

越是往深處想,他卻不得不承認,這一局,他失算了,她卻算透了他,是她贏了。

“公主,你若是因此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就也提前赴死,給你陪葬。

不然,你到了地下該有多寂寞?”

昏暗的寢殿內,唇紅齒白的少年俯下身,嫣紅的唇貼在她蒼白的耳畔,喃喃低語。

他低頭垂眸時下頜到肩頸的弧度,綺麗魅惑如勾人心魄卻貪食血肉精華的美人蛇。

緩緩朝她伸出舌,朝她的耳垂往下舔舐,一寸寸——

語氣卻偏執入骨:

“我知道,你能聽見。沒了同心絲,你也休想舍下我。”

她若是敢在他之前有個好歹,他真的會瘋。

到時候她要守護的這一切,於他而言都不會再有任何意義。

她在乎天下蒼生,在乎皇族命脈,在乎大齊國運,可他隻在乎她一人。

他眼裏從沒有天下,隻有她。

魏思音仿佛真聽見了他癲狂的言語,眼睫輕輕一顫,被他緊捏著的手心也微微動了動。

少年勾起嘴角,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又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讓她感受著他的心跳聲。

“公主,你聽。”

雖然他隻是個短命之人,重傷在身朝不保夕,可他為她跳動的這顆心,仍是如此強勁有力。

所以,她怎麽舍得離他而去,讓他這顆心提前停止跳動呢?

他絕不允許。

“你布下的局,足夠精妙。我會為你再添上一筆,讓魏燦和德妃深陷網中,再無法脫身。”

他說著,低低一笑:

“敢打你的主意,這是他們應得的。”

要比陰險狡詐暗中使壞,他淩寒還從沒輸給過誰。

還有魏燦讓人在坊間散播的那些侮辱公主的流言蜚語,什麽龍居鳳下**,他可都聽說了。

說他家公主外表高貴,卻是個在**伺候太監的賤貨——

魏燦這張嘴,留著有何用?

不如割了喂狗。

即使魏燦是皇子,在他的刀下,一樣要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