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漪姑娘?”
“段大小姐,奴婢是奉長公主之命,邀您與她同坐。”
“你們公主真要我過去?”
段紅纓麵露意外,覺得這真是件怪事。
她和魏思音從小就不對付,兩人都是強勢的性子,因此互不相讓。
魏思音嫌她耿直剛硬,她嫌魏思音矯情事多。
總之,兩人一見麵必定拌嘴,後來幹脆就避著彼此走。
“當真。段大小姐,請。”
綠漪笑著做了個恭敬的手勢,將段紅纓一路引到魏思音所在的水榭。
魏思音一見到她就笑著起身相迎。
“表姐,你剛才為我出頭的話,我的宮女都聽見了。”
聞言,段紅纓臉上冷淡,毫不留情道:
“剛才我嗬斥那幾名世家女,真不是為了長公主殿下,就是純粹看不慣那幾人蔑視皇家,背地裏說人壞話的醜陋嘴臉。”
原以為此話一出,魏思音必定又要翻臉,卻見她仍然笑容滿麵,“嗯,表姐是灑脫赤誠之人,和那些虛偽的俗人不一樣,表妹就欣賞你這種性情中人。”
段紅纓滿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她在心裏想,她這個公主表妹是吃壞了東西,還是燒糊塗了,怎麽忽然之間說話就這麽肉麻了?
要麽就是這裏麵有什麽陰謀。
反正,她是不相信魏思音真的“欣賞”她。
這麽想著,她不願留在水榭裏,隨便找了個借口,然後告退了。
魏思音看著自家表姐迫不及待離開的背影,歎了口氣後對身旁站著的佩刀鬼麵衛道,“我表現的有這麽可疑嗎?為什麽你們都不願意相信我是真的變好了呢?”
為了不被監視,她早已讓柳府的下人都退到水榭外幾米遠的地方,而秋意和綠漪也被她打發到了隔壁的亭子去放鬆,現在她身邊就隻剩下假扮成鬼麵衛的淩寒。
淩寒垂眸看她,開口時語氣平靜,卻透出三分幸災樂禍:
“確切地說,公主看上去就像是急著給雞拜年的黃鼠狼,豈止是可疑二字能夠一言蔽之?”
魏思音聽後黑了臉。
她是真的委屈,她這麽花容月貌的小嬌娘,他竟然用賊眉鼠眼的黃鼠狼來比喻?
他也忍心!
她要鬧了!
淩寒眼見她小嘴一撇像是要跟他胡攪蠻纏,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
“公主,您興致勃勃地跑來柳府,還給柳家的人帶了那麽多好東西,到底是作何打算?”
魏思音篤定一笑,“你放心,我從不做虧本的生意。今日送給柳氏母女的東西,來日我定讓她們十倍奉還。”
“就算公主做了虧本生意,奴才也沒什麽好不放心的。為了顧世子,破費一點也不算什麽。”
聽到淩寒陰陽怪氣的話,魏思音定定地看著他,“你以為我送禮給柳氏母女,是為了討好淩寒,然後吃醋了?”
“奴才不敢。”
“實話告訴你,我今日來柳府,不僅不是要討好顧沅,還是來尋他麻煩的。”
魏思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清茶,然後笑意盈盈道:
“你看他這人,裝得君子如玉,結果左擁右抱。我那庶妹和柳家小姐他都要撩騷。隻是他手段隱晦高明,有本事讓這兩個女人都覺得自己是他唯一的紅顏知己。但今日人都到齊了,他還能藏得住嗎?”
淩寒藏在麵具下的眉頭緊皺。
他不關心顧沅到底有幾個紅顏知己,他隻關心他家公主是真的看透了顧沅的真麵目,還是要為了顧沅與別的女子爭風吃醋。
“濟世堂失火神醫失蹤,平康這個下毒案的同謀聽後沉不住氣逼顧沅來相見,給她一個說法讓她定下心。而他來柳府,要應付的不隻是平康,還有一個柳小姐。”
魏思音嘴角的笑意像是沾了毒,慢悠悠道,“他呀,縱使是三頭六臂,此時也分身乏術。而我要做的,就是給他再添一把火,將他燒得更慌忙一些。”
說罷,她看了眼水榭四周垂下的紗簾。
“淩寒,你可願與本公主一起去看出好戲?”
……
柳府園中僻靜之處,平康由蓮華攙扶著走進前方花廳。
花廳裏擺著梨木軟塌,上麵坐著一位身湖藍直裰,衣襟處繡著綠竹新梢的俊秀公子。
“阿沅哥哥!”
平康一見此人神色瞬間喜悅,她用絲綢帕子掩住嘴一疊聲咳嗽了片刻,才快步向前走去。
顧沅站起身將她扶住,望著她的眼中似是裝滿了疼惜。
“你身子弱,之前又為了我的大計飲毒傷身,怎不在宮裏休養,偏要跑出來亂逛?”
亂逛?
平康聽到這兩個字,垂下眼睫掩住那一抹陰戾。
“阿沅哥哥,平康執意出宮見你,絕不是因為任性。隻是聽說了濟世堂失火,神醫下落不明一事之後心中頗有些不安……”
“沒什麽好不安的,這些事我最後都會解決。你也幫不上什麽忙,何必為此操心,損了自己的心力,身子就好得更慢了。”
顧沅神色淡漠,一邊說,一邊伸手輕輕撫上平康的臉,將她鬢間那一縷碎發溫柔撩到耳後。
平康咬著唇,露出泫然欲泣的模樣。
“宮外的事自然都有阿沅哥哥來主持大局,平康身為弱女子,明白隻有信任你這一條路可走,本就不想多言。但……”
“但我母妃眼下被關在淨心宮,太後緊抓著常寧宮那點事情不放,平康心裏真怕啊,怕皇祖母真查出什麽了不得的事來,到時我們母女受罰事小,若是將顧氏也牽扯進來,那讓平康拿什麽來謝罪?”
平康說著就低聲抽泣個不停,她哭得梨花帶雨,極是惹人憐愛。
可顧沅看著她的眸光卻是冷的。
他如何聽不出,她是在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