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奴婢所見,那日在柳府發生的事就該稟告太後娘娘,讓她老人家為您做主。”

秋意是一心為魏思音,她讚同長樂公主對外壓下此事的決策,卻對長樂公主命魏思音在太後麵前也不許提及此事心有不滿。

她家公主是顧及皇室的顏麵了,那誰來在乎她家公主的顏麵?

那平康公主明擺著就是臭不要臉,若是她家公主隱忍不發,對方也不會有感激悔過之心。

此時發生在舒雲宮外的事,不正說明了平康公主的良心都喂了狗?

難道她就公主當真要如此窩囊,吃了這啞巴虧?

“太後娘娘如此疼愛您,一定會相信您的話,您也沒必要為顧世子和平康公主瞞著,畢竟是他們對不住您在先,就算讓他們身敗名裂那也是輕的!”

見秋意義憤填膺,魏思音卻是安撫地笑道:

“秋姑姑莫急。

我之所以不拉著平康去皇祖母那裏,是因為她和顧沅在柳府私會被抓了個正行,但他們二人當時是否做了見不得人的事,說了見不得人的話,卻沒有確切證據。現在把事情捅出,平康所受的懲罰不會太重。”

重活一世,魏思音對人心的把握大有長進。

平康在心裏怨恨陸太後偏心,隻偏疼魏思音,對她不僅不喜,還十分厭惡。

可魏思音卻很清楚,皇祖母隻是閱曆太深眼光老辣,早早看出了平康柔弱乖巧外表下藏著多少陰暗小心思。

皇祖母總是教導平康不要小家子氣,並不是厭惡這個庶出的孫女多加刁難,這恰恰是她老人家希望平康能學會對自家人表裏如一。

皇祖母心裏有賢妃母女的位置,平日裏不表現出來,仿佛對這二人隻是淡淡,是怕她們覺得是自己那些虛偽的手段起了作用,才換來了她的垂青。

若不是如此,就憑皇祖母已經在常寧宮查到的那些事,早就夠賢妃被廢為庶人打入冷宮的了,但她老人家卻隻是命賢妃在淨心宮懺悔自省,這已經是手下留情。

皇祖母對賢妃尚且留情,何況是對平康這個親孫女?

若是沒有確鑿鐵證讓平康背上和嫡姐未婚夫私通的大罪,就算皇祖母從此對平康心灰意冷,平康也還是萬人之上的公主,能住在宮裏享用錦衣玉食。

她魏思音要的是賢妃母女惡有惡報,從此墜入深淵。

“我打算讓平康先蹦躂一會兒,她現在蹦躂的越起勁,以後摔的跟頭也就越狠。”

魏思音眉目戲謔,朱紅的唇角輕輕勾起冷厲的弧度:

“我要讓她以為,我當真和她心裏猜想的一樣,因為要維護顧沅在皇祖母心中的印象,所以不敢拉著她和顧沅到皇祖母麵前對質,將他們背著我**的事說清楚;

我要讓她有恃無恐大鬧一場,逼我去給她的母妃求情,逼我為她用真金白銀,去封住拿柳府之事來要挾她的長樂公主的嘴。

等平康鬧夠了,卻豁然發現我根本不受她要挾,反倒是她在眾人麵前暴露了自己的真麵目時,她會是什麽神情?”

秋意怔怔地聽著,緩了半晌後顫聲問:

“您說長樂公主拿柳府之事向平康公主索要好處?

長樂公主她可是皇上的妹妹,您的姑母,她平日裏常把皇家顏麵掛在嘴邊,當真能做得出這等,這等——”

說到此處,她都詞窮了,完全想象不到道貌岸然,又深受太後娘娘信任的長樂公主竟是寡廉鮮恥之輩。

魏思音冷笑道:

“淩內侍認識公主府的人,正是她身邊的婢女透露的消息。

說的很清楚呢,長樂姑母將她嘴裏會損傷皇室顏麵所以不得聲張,還命我寬容大度以後絕不許提及的醜事明碼標價一萬兩,要平康動她母妃的小金庫,若是現銀不夠,就拿賢妃娘家在帝都裏置辦的幾家鋪子來補。”

“當真厚顏無恥,貪得無厭!”

秋意氣得險些暈厥過去,身子搖搖欲墜時,是魏思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為她拍背順氣,低聲道:

“於我而言,長樂公主即便和我血脈相連,她也不是我的親人。在我心裏,秋姑姑您才是我真正的姑母。”

秋意聽後卻沒有趁機討好獻媚,反倒是露出驚慌之色低聲叮囑:

“公主這話萬不能讓外人聽見,否則定會有人借此做文章,尋您的麻煩。”

魏思音眼裏的冷意褪去,神色變得溫暖柔和。

生在皇家,她身邊有無窮無盡的惡意,卻也有真誠的善意。

她要守護真心待她之人,而那些算計利用她,將她當傻子一樣玩弄的人,她定會讓她們永世不得翻身。

待魏思音走到宮門外,已是一盞茶過去。

正值午時日光毒辣,她到時跪在地上的平康已經出了一身熱汗,臉色蒼白如雪,柔弱纖細的身子輕輕發顫,就像是一頭受到虐待的小鹿。

抬頭看到魏思音,平康露出驚喜的笑容,“姐姐,你終於肯見我了!”

魏思音神色淡漠,垂著眼眸懨懨地問,“你找我何事?”

跪在平康身側的蓮華仰起頭,仿佛自家主子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一開口就是催人淚下的哭訴:

“長公主殿下,我們公主她自從那日在宮宴中毒以來,身子就一直並未大好,剛有點起色時賢妃娘娘又出了事,被關進了淨心宮。

您也知道的,我們公主她一直都非常孝順,這件事對她打擊太大,讓她夜不能寐茶飯不思,於是這身子骨是越來越弱了……”

魏思音聽後嘴角勾起,語氣輕慢地回道:

“之前出宮去柳府赴宴時,也沒見你身子不舒服啊?如今大中午的自己跑來舒雲宮門外跪著又是做什麽?

我可沒讓你在這兒罰跪,你累了就回禧雲宮去躺著,你要是走不動路,姐姐就借你一抬小轎,不用弄得這般慘兮兮的,打算給誰看呢?

若是你真因為跪在這裏出了什麽事,姐姐可擔不起這麽大的罪過。”

“姐姐,您誤會了,妹妹絕不敢拖累你……”

平康眼淚嘩嘩地往下流,她哭得那麽淒慘,仿佛要喘不過來氣一般,就好像魏思音這番話是在拿刀淩遲她的心。

蓮華心疼地攙扶著平康,好像要為自家主子鳴不平似的大聲道:

“殿下,我們公主為何要跪在這裏,您心裏不明白嗎?

若不是您在賢妃娘娘出事後一直不肯見她,我們公主又何至於把身段放得如此之低,用這等自殘般的方式求您原諒?她之前去柳府,也是為了與您見麵啊!

您明明心裏都清楚,怎能用言語指責她是因為貪玩才不顧身體才去柳府,更將她放下尊嚴跪在舒雲宮外求您的行為,說成她是在演苦肉計,還暗示她是故意要在這裏出個三長兩短讓您擔責?

您這不是在誅她的心?她可是您親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