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聿白猛地俯身,臉色蒼白如紙,卻仍緊咬牙關,雙手緩緩從腹部衣襟下探入。

片刻後,他顫抖的手捧著了一枚泛著溫潤光澤的金黃色蛋,蛋殼上流轉著淡淡的靈光,以及鳳紋。

金色的鮮血沿著墨聿白指縫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綻開。

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不安的氣息。

出世後的小崽子不如從前鬧騰,乖乖地呆在墨聿白掌心。

墨水目睹這一幕,驚愕之情溢於言表,踉蹌幾步上前。

目光在墨聿白蒼白如紙的臉龐與那枚散發著柔和金輝的蛋之間徘徊。

蛋?

電光火石之間,墨水想到這是主子和季清霜的孩子。

“主子,你和季姑娘?”墨水忍不住問。

“結束了。”墨聿白淡淡說著,看向蛋的眼神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

墨水不再多問,給墨聿白把脈,氣血虧損嚴重,需要好好補一下。

雷劫渡過,烏雲始終不見散去。

刹那間,豆大的雨滴穿透被雷劫劈得千瘡百孔的飛舟窟窿,如同斷線的珠子般劈裏啪啦地落下,濺起一朵朵細碎的水花。

墨聿白蒼白的麵容在雨幕的映襯下更顯脆弱,用力撐起一個結界護住掌心的蛋。

雨水無情地傾瀉而下,每一滴都像是鋒利的冰刃,切割著墨聿白已無力抵擋的身軀。

他的發絲緊貼著額頭,水珠沿著堅毅的下巴輪廓滑落,與嘴角溢出的金色血跡交織在一起。

墨色的衣袍緊緊吸附在皮膚上,勾勒出他瘦削卻仍不失挺拔的身軀,仿佛風雨中的孤鬆,即便搖搖欲墜,也傲然挺立。

他滿身狼狽。

獨留這顆蛋幹幹淨淨。

墨水眼圈沒由來紅了,主子弱到隻能撐起一個小小的結界。

他甩出樹根銀針,補齊了窟窿,讓墨金熬補血的湯藥。

湯藥送來,墨聿白不知想到什麽,沒拒絕,一口喝下。

寒冷的身體稍微暖和一些。

雨下了許久,始終不見停。

飛舟外傳來一陣鳳鳴聲。

墨聿白掌心原本安靜的蛋霎時劇烈跳動,若不是他死死按住,蛋說不定要跑出去。

不省心的白眼狼!

枉費他這麽耗費心神護住它!

墨水察覺到主子越發緊繃的手指,聽到鳳鳴,明白是季清霜來了。

果不其然,飛舟外很快響起她的愧疚道歉。

“墨聿白,對不起。”

“我不應該在你麵前維護別人!”

“方才是你渡雷劫嗎?小崽子是不是已經出世?”

墨聿白垂下的睫毛微微顫抖一下,卻吩咐墨金離開。

墨金:“主子,你不見季姑娘嗎?”

墨聿白:“哪那麽多廢話,誰才是你的主子!”

墨金聽出主子壓抑的怒氣,忙不迭啟動飛舟。

季清霜的原形擋在飛舟麵前。

“主子,季姑娘擋路!”墨金欲哭無淚,不知道這二人鬧什麽矛盾。

墨聿沒得感情,“撞上去!”

墨金不敢。

墨聿白輕哼一句“廢物”,用淨訣後換身黑衣和玉靴,將蛋放在衣袖,打開艙門,親自掌握方向盤。

季清霜不肯退讓,篤定墨聿白的心軟。

她被飛舟撞上那一刻,是懵的。

透過打開的窗戶,對上墨聿白冷酷的眼神。仿佛冬日裏凝固的冰淩,寒冷而銳利。

他雙眼微眯,瞳孔中倒映著季清霜震驚的麵容,卻無絲毫波瀾。

窗外雨勢未減,他的麵容在雨幕和飛舟內昏暗燈光的交錯下,更添了幾分莫測與決絕。

季清霜目睹這一幕,巨大的身軀晃動一下,雙目圓睜,驚愕之情溢於言表。髒仿佛被無形之手緊緊攥住,疼得它幾乎要窒息。

“墨聿白,你傷我?”

“你算甚?”墨聿白冷冷勾唇。

季清霜想到他是反派,反派是沒有感情的。

可兩個時辰前,他們還是那麽親密。

季清霜想趁此賭氣離去,可墨聿白懷著她的孩子,她不能不顧及他。

“孩子呢?”

墨聿白打開艙門,與季清霜對視後冷笑。

那抹冷笑如同冬日寒風,刺骨而冰冷。

“我的孩子,和你季清霜有什麽關係,你為它做過什麽?”

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溫度,仿佛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季清霜身形一震,巨大的鳳翼微微顫抖,雙目中滿是難以置信與痛楚。

她試圖靠近,卻被墨聿白周身散發的冷意逼退。

雨水順著她的羽毛滑落,與淚水交織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視線。

墨聿白輕輕撫過衣袖中的蛋,轉身,準備合上艙門,不再多看季清霜一眼。

“小少君!”鳳嶺聽到墨聿白冷冰冰的羞辱話語,雙翼猛然展開,帶起一陣狂風,將周圍的雨水都吹得四散飛濺。

他怒視著墨聿白,聲音如同雷鳴般在雨中炸響:“墨聿白,你怎敢對小少君如此無禮!”

墨聿白的冷笑在雨幕中回**,聲音冷冽如冰,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

緩緩抬眼,目光如炬,直視著怒不可遏的鳳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若不是本座,青雲宗的時候季清霜早就被你殺了。你區區一隻鳳凰,也配在本座麵前耀武揚威?”

隨著話語落下,墨聿白周身的氣勢陡然攀升,黑色的衣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仿佛雨中的王者,睥睨天下。

他的眼眸深處,閃爍著冷冽的光芒,如同寒星,讓人不敢直視。

鳳嶺身形一震,雙翼上的羽毛根根豎立,仿口中發出低沉的咆哮,卻明白墨聿白沒胡說。

若不是墨聿白,小少君可能真被他親手殺了!

想到這個可能,鳳嶺的心髒痛到無法呼吸。

“你們兩個,最沒有資格評判本座!”墨聿白冷酷的眼睛掃過尷尬的鳳嶺的白鳳,準備關閉艙門。

變故出現在這一刻。

他袖中的蛋仿佛感應到了季清霜的存在,猛然掙脫了墨聿白的束縛,帶著一抹不容忽視的堅決,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飛到了季清霜身側。

那小小的、幹幹淨淨的金黃色蛋殼上,還殘留著墨聿白掌心的餘溫,此刻卻仿佛成了連接兩個世界的橋梁。

它在季清霜龐大的身軀旁懸浮,最終停在了她顫抖的鳳爪邊。

季清霜的淚水與雨水交織,看到金黃色的蛋,鳳眸瞪大。

她爪子輕輕觸碰一下,感受到血脈相通的聯係。

“這是……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