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宗。
一身黑袍的墨聿白神色懨懨躺在軟塌上，精雕細琢的側臉較從前消瘦些，平坦的腹部輕微凸起，時常變化凸起的位置。
“別鬧。”墨聿白無奈，修長的手掌撫摸腹部，安撫不聽話的小崽子，“你爹我最近很忙，沒空和你玩。”
腹部的凸起更加迅速和凶猛，墨聿白感覺有些惡心，嘔吐到身旁的痰盂。
不過十二日的小崽子竟敢這般囂張，當他墨聿白是病貓。
墨聿白沉下臉，神識空間的角落裏蜷縮一顆弱小無依的火紅色的蛋。
蛋？
墨聿白臉色微僵，他們一族大多是男子生子。雖然崽子生長快，可他的幼崽怎麽會是一顆蛋。
原本以為崽子的娘親不過是個凡人，或許她的身世不簡單，可墨聿白之前對此卻毫無察覺。
墨聿白不過想到季清霜，火紅色的蛋劇烈晃動，撲到他麵前。他急忙躲開，蛋撲了個空，懸在空中一動不動。
墨聿白通過識海連接，明白崽子想要見娘親。
不過剛生出靈智，就如此強，不愧是他的種。
墨聿白退出識海，拿出水鏡看到成玦要和季清霜成親。成玦緊緊握著季清霜的肩膀，滿臉癡戀和掙紮。
墨聿白揮袖中止窺探，結合墨木給的資料，他能推算此人是季清霜的未婚夫。
莫名有些不爽。
“安靜點，帶你見娘親。”
————
季清霜感覺老天喜歡戲弄她，前世鬥了一輩子失去所有。今生看起來運氣好轉，一對上林玉嬌，所有的好運化為泡影。
她的本命劍比前世還要迅速消散，身體也差到極點。不要說活幾個月，活到月尾都難。唯一改變的是成玦，沒想到他不像前世那般厭惡自己。
成玦還想娶她，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她沒捅死他就已經忍到極點了。
季清霜百無聊賴將高階丹藥塞入口中，想要快些恢複身體。
麵前突然出現一人，季清霜嘴巴張成圓，丹藥落在青石磚上。
“墨聿白！”
他穿著繡著金絲祥雲的黑袍，雙手交疊護在腹部。銀色發絲紮了個半高馬尾垂在後背，狹長的鳳眸冰冷深邃，唇色殷紅。
墨聿白怎麽會出現在青雲峰？
難道是後悔放過她，想要置她於死地？
墨聿白嗅到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本應該對血腥深惡痛絕的他，莫名有些喜歡。
他放在寬大袖袍中的手指收緊，注意到季清霜原本瑩潤的臉蛋消瘦一圈，腰盈盈一握，唇色淺白，人憔悴不少。
十二日前，他記得她盡態極妍，一顰一笑皆攝人心魂。如今倒如病西施似的，一觸即破。
偏偏對麵那人閉上澄澈的杏眼，視死如歸。
“你是來殺我的嗎？動手吧。”
墨聿白胸腔湧起一股異樣的情感，腹中的小崽子似乎因為感受到娘親的氣息，極度不安穩，在他腹中亂竄。
季清霜感覺他慢慢靠近自己，卷翹的睫毛不由顫抖。其實她不是很想死，睜開眼隻見墨聿白麵色陰冷問。
“你受傷了？誰做的？”
季清霜有些錯愕，墨聿白這副模樣怎麽不像要殺她，反而想為她報仇。
季清霜雙手放在袖中握成拳，恨恨說道：“我師尊臨淵取了我一碗心頭血。”
墨聿白臉色極難看，竟然有人敢動他的人，當他死了嗎？
墨聿白瞥了一眼季清霜手腕上的翠綠，青岩這個不中用的家夥竟然昏睡了。
他施展靈力為青岩解開昏睡，青岩轉動身子，慢悠悠盤在季清霜雪白的手腕，嗅到熟悉的氣息，想纏上主子的手指。
主子頗為嫌棄提起它扔到地麵。
青岩摔個狗啃泥，不敢動半分，下一瞬聽到主子石破天驚的話。
“季清霜，我體內有了你的崽。”
青岩睜著豆豆眼，努力消化主子的話。
墨聿白沒想到隱瞞，他這一脈受了詛咒，男產子，且不能打掉。
崽子在父體中極度暴躁，不容易降生，需要母親的氣息安撫，所以他當日留下季清霜的命。
來的路途中，他一直猜想季清霜的反應，可能質問反駁，或者欣然接受，不必受產子之苦，唯獨沒想到她會毫無反應。
墨聿白不自覺摸著腹部的凸點，他們父子被嫌棄了。
*
季清霜杏眸瞪大如鈴，墨聿白每個字拆來他都懂，合起來有些費解。
反派也會說冷笑話。
一點都不好笑。
她盯著墨聿白腹部不斷改變位置的起伏，季清霜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或許是血脈相連，她不由自主摸向墨聿白腹部的凸起。
冰冷。
是季清霜第一感覺。
掌心下的小崽子感受到娘親的氣息，更加凶猛的轉動，極力釋放熱情。
墨聿白惡心難耐，一口酸水噴到季清霜的櫻草色的衣裙上。
季清霜聞著滂臭的嘔吐物，盯著胸口的黃色汙漬，額角的青筋暴起。她不敢對反派凶，冷著臉指著鬧騰的崽子。
“安靜點，不聽話的臭寶。”
凸點停止鬧騰，乖巧團著。
墨聿白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驚訝，意外崽子這般聽季清霜的話。孕十日後，他胎動極為迅猛。無論怎樣威逼利誘，都毫無用處。
季清霜一句話，讓崽子成功安靜。
季清霜站了一炷香時間，額角落下大滴的汗水，胸前隱約見到血跡。
墨聿白掀開季清霜胸前的衣裙。
“你你你！青天白日成何體統！”季清霜臉頰紅撲撲，反派太過分了，推搡著拒絕。
墨聿白看到她心口纏著的綁帶，血跡滲透綁帶。唇角抿起，變化出一隻匕首，劃破手心，將鮮血送到季清霜嘴邊。
金色的神血！
季清霜沒聞到血腥味，而是淡淡的草木清香。原著裏，臨淵殺了一條仙鮫給林玉嬌補眼睛。
仙鮫不及神邸，她比女主更有口福。
哪怕是墮神，血脈之力也極強。
季清霜喝了三口血，心脈不如先前絞痛，她剛想道謝，墨聿白慢慢靠近。
季清霜緊張看著放大的俊臉，狹長鳳眸深邃似潭，眼尾有一顆小小的紅痣，或許因為顏色極淡，她上次沒發現。
季清霜不知墨聿白想做什麽，睜大澄澈的杏眼想要逃脫。
“別動。”
墨聿白左手按住她的腰，右手食指輕輕擦去她唇角的血跡。
門口傳來林玉嬌柔柔的聲音，房門被推開。
“姐姐！我來送丹藥了！”
“啊！姐姐！你們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