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你方才在林溪姑娘麵前可是有些失態了,哪有盯著人家姑娘看那麽久的?”

王本草想起方才的尷尬,如今還是覺得尷尬,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周巒卻沒有道歉,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師兄,看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那林溪姑娘對師兄很重要嗎?”

王本草被他一問,有些回答不上來。

他的人生中一直都是和藥草醫書為伴的,沒有出現過什麽姑娘。

直到那一日,當他以為同喜縣的雨水似乎永遠不會停的時候,卻來了一位穿著男裝,神情篤定的姑娘,也帶來了久違的晴日。

看到王本草有些迷茫又糾結的神情,周巒心下自然有了答案。

但是他不想去探究,如今乍然見到與故人有七分相似的臉龐,他還是有些震驚和悲傷。

“師兄,你日後會同林溪姑娘一起回長安嗎?”

周巒又問了一個問題,楊本草仍舊是答不上來。其實這個問題取決於林溪,不取決於他自己,他一直都知道。

瞧著自家師兄有些受傷的眼神,周巒才發現自己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有些咄咄逼人了。

他略感抱歉地低了低頭,便轉身離開了。

“師兄,全醫堂裏還有病人等著我,我先回去了。”

回到了全醫堂,周巒繼續沉浸在為病人治病、看診、拿藥的過程當中,仿佛隻要不去想,那些思緒就永遠影響不了他。

畢竟已經過去三年了,不是嗎?他早就已經走出來了。

同喜縣衙,牢獄地庫。

黃楊你派人將這些珠寶整理出一小匣子,趁著月黑風高之時放在那周文壽的如今躲藏的房子之中。並且最好在上頭灑上鮮血,讓他自己露出馬腳。”

黃楊自然是聽令,他沒有多費功夫便將此事辦成了。

當天夜裏,白州州城中的一間屋子中傳出一聲強烈的驚叫,嚇醒了周圍的幾戶人家。

周文壽看著平白出現在自己屋子中的一箱染血的黃金,隻覺得渾身發冷。

這種東西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是誰放在他這裏的?他們難道想要他的命嗎?

周文壽的夫人聽到他的驚叫趕忙進來,也看到了桌子上的東西,眼神瞬間放大,不可思議,卻還是趕忙關上了門。

“這是誰送來的?夫君何時發現他的?”

周文壽自然是如實道來,他吃完酒回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的屋裏有這麽一個東西,那些黃金他可太眼熟了。

不過,這些被藏在同喜縣牢獄底下的東西怎麽會出現在他麵前?難道是有人發現我們了嗎?

周文壽驚恐異常,他的聲音也十分顫抖。

周夫人卻比他冷靜得多。

“想來隻是警告一番,不會要我們的命的。我趕緊同我父親說一聲,看看他那邊的情況。”

周文壽卻阻止了她。

“不行不行,告訴嶽父,若是他知道我們已經被發展,想必會把我們供出去,我們就成了棄子了!”

周夫人卻安慰他不會,自家父親不會拋棄他們的。

周文壽聽了這話,卻突然暴怒。

“你這個小賤人!若不是你們一家子將我拉上這艘賊船,我怎麽可能在那些東西藏在同喜縣的地庫裏?今日又怎麽會落得一個竄逃的下場!都是你們一家,你們一家狼狽為奸,我要將你們供出來!”

周夫人被他一巴掌打到了地上,她捂著臉,抬頭震驚地看著處於暴怒狀態下的周文壽,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認清過這個丈夫。

當初是他主動求娶,說願意做他們家的贅婿,一定會好好對她,他父親才將自己嫁給了這個人。

他們成婚這10年來,周文壽也是偶爾出去喝喝酒,不曾納妾,對她也是百依百順,沒想到今日竟然會做出這樣一副畜生的模樣。

周夫人自然也不是什麽弱勢的人,任由他打壓,她爬了起來,站直身體,冷冷的看著周文壽。

“上了賊船?當初是誰求著我父親,讓他將你引薦給上頭的人?當初舔著臉,如今倒是一副被嚇破了膽的樣子。”

周夫人看著他被嚇破膽子的模樣,十分不屑。

“我告訴你,周文壽,哪怕最後被拋棄的人,也隻會是你,不會是我!”

說罷,周夫人打開門。獨自出去了,徒留周文壽留在室內。

而這一切都被藏在屋簷下的黃楊等人聽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隻是稍稍炸一下,便炸出了這些線索,周文壽自然不會是那個最大的貪汙之人,他不過是背後的一隻小螻蟻罷了。

周文壽的嶽父是白州上一任的州牧,如今似乎已經退下去了。

至於他們嘴裏那位上頭的人,他是摸不清楚了,想來主子那邊一定能夠明白。

留了兩個人在這裏繼續看著周文壽,以防他卷家當逃跑,黃楊便趁著夜色回到了瑞王的身邊。

聽罷此事的慕容霽順著這些線索一一推測,自然能夠推測出來所謂的幕後凶手是誰,不過他是想將此串成一條線的。

若能抓到其中一條大魚,也不算一無所獲。

可惜的是,在他思緒正清明的時候,紅楓送來了長安傳來的一封信。

那信中沒有長篇大論,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不必查了,就此作罷。”

紅楓並不知道信中的內容,隻察覺到自家主子看完信之後神色驟然大變,渾身的氣場也開始慢慢變冷,這是他生氣的征兆。

難道長安裏頭又出了什麽事?能讓主子這般生氣?

慕容霽將信紙放在蠟燭上燒,看著一張信紙成了一捧灰。他還是沒有下令。

他千裏迢迢來這裏,除了賑災,自然還有那件事,如今已然有了眉目,並且找到了人證物證,沒道理就此斷在這裏。

但是有人不想讓他查,他的確是真的查不下去,畢竟他慕容霽不過是一個空有王爺名號並無實權的皇子罷了。

瑞王房中的蠟燭從黑夜點到了天明,紅楓和黃楊在外頭站了一夜,沒有人敢去勸主子早點休息,他們也並不知道這幾日的調查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