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被他捉住,拚命掙紮,一雙澄藍色的豎瞳瞪著,呲牙吐舌,向他示威。

君離勾了勾唇角:“這破山頭寸草不生,你個不長眼的小東西跑來作甚?”

小蛇自然不會回答,惡狠狠的瞪他。

“餓了?”君離將小蛇舉高,對著太陽欣賞它遍身光滑的鱗片。

輕笑道:“正巧,我剛回這人間,也餓了。”

他鳳目輕眯,一手輕捏著蛇頭,另一隻手捏著尾巴尖將小蛇抻的筆直,舉起來對著陽光仔細端詳。

小蛇怒了,掙紮的越發狠了起來,顫抖的鱗片摩挲過他的指尖,帶起一絲絲酥癢。

“不錯,”君離惡劣的笑了笑,“這身鱗片堅韌光滑,蛇身勻稱緊致,想必味道鮮美。”

“呦嗚!”

似是聽懂了他的話,被抻直的小蛇掙紮著嘶叫起來,拚命去咬君離捏著自己的手指。

君離鬆了手,任由小蛇氣鼓鼓的將尾巴纏上的他的手腕,細密的鱗片像刀子般劃過他輕薄的皮膚,滲出鮮紅的血珠。

咕嚕。

他卷起唇角,輕咽了下口水,喉結在纖長白皙的頸上滾動。

小蛇瞬間鬆了勁,凶悍的眼神也跟著暗了,閃著燦燦金光的蛇頭垂下來,乖乖搭在君離的手背上,不敢亂動。

君離隻做不知,手指一下下拂過鱗片光滑的蛇頭,眯起眸子,在原地靜坐。

直等到體內靈力平息,屬於自己的靈力也被釋放融合了一部分,他才拂拂衣擺,從地上起身,心情很好的盤著小蛇往山上行去。

回到山頂的時候,江渙已經不知用什麽方法將茅屋建了起來,倒了一地的籬笆也被重新圍好,就連之前未砍完的那堆木柴,也都砍完了,整整齊齊堆在一旁。

他走進院中,朝著背對自己正在忙碌的少年,叫了聲:“渙兒。”

江渙此時還未從剛剛那聲巨響中回過神,正在一邊準備中食,一邊琢磨要不要下山去尋一尋他師尊。

此時見君離神采奕奕的從外麵回來,懸著的心頓時撂了,應道:“師尊,你回來了。”

“徒兒剛剛聽見了大動靜,可是出了什麽事?”

君離手上盤著小蛇,鳳眸含笑:“無事,剛剛調息靈力,出了些岔子而已。怎麽,炸的可響?”

江渙:……

師尊這腦子怕不是炸出什麽毛病來了。

但見君離拎起那條金色的小蛇,衝他搖了搖,問道:“你在做中食?我撿了條蛇回來,加一道蛇羹如何?”

江渙一陣無言,他盯著那小蛇瞧了瞧,又看看站在自己麵前,手指被咬破淌血,卻還笑容和煦的人,隻覺得一陣背脊發涼。

這人真是自己的師尊麽?

從前的沈清紓,無論何時都是一張陰鷙的棺材臉,每日和他說的話,屈指可數,也從不會叫他……渙兒。

他眉毛微蹙,怎麽看都覺得君離從裏到外仿佛換了個人般,像是被奪舍了。

等了半天都不見回應,君離又晃了晃手裏金燦燦的小蛇:“行是不行?若是太小,養些日子再燉也可。”

江渙:……

他回過神,視線落回小蛇身上,眉頭皺的更深了。

“師尊,這蛇……還是不吃為好。”

“怎麽?”君離的笑意淡了。

江渙伸手點了點小蛇纏在君離腕上的尾巴尖,斟酌道:“此蛇遍身金鱗,足有四爪,尾呈扁狀,怕是要化龍的。”

“有爪?在哪?”

他剛剛可是將這小東西抻直了看過,並未瞧見。

江渙無奈,伸手在小蛇身側的某處點了點:“這裏,不過好像藏起來了。”

君離將小蛇舉高至與自己視線齊平,湊近了去看,果見江渙指的那處,鱗片和別處的有些不同,向外翹起,似是裏麵藏了什麽東西。

仔細一看,還真是藏了四個小小的爪尖兒。

“哦-還真是。”

江渙舒了口氣。

這口氣還未舒完,就聽君離道:“化龍好啊,蛇羹我吃的多了,龍羹倒是還沒嚐過。”

江渙:……

過兩天還是給五長老傳個信,讓他有空過來給師尊看看腦子吧。

這麽想著,江渙默默轉過身,繼續鼓搗砧板上一堆綠呼呼的菜葉子。

君離不知江渙心中所想,他向來隨性慣了,如今身處這偏僻地方,倒是舒服自在,隻要把江渙這孩子糊弄過去,就不用擔心身份被拆穿。

身處偏僻地方……

他眉頭一皺後知後覺發現了些問題。

原身身為九華派二長老,不是應該在九華派內,自己的山頭上?還是說,這山頭都已經被炸的這麽禿了?

“渙兒。”既然發現問題,那定是即刻就問。

君離拍拍江渙的肩膀:“為師忽然有些頭痛,之前的事情記不大清楚了,你可知道我們是在何處?如今又是何年?”

江渙停下手裏的活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猶豫了一下,才道:“師尊不記得了?如今是新啟三百零五年。前段日子,你有一回煉丹……炸了九華派的正殿,連帶著正殿前麵那個許掌門派人精心修建了好久的九蓮台也給轟平了,咱們就被掌門趕了出來。”

“這座山頭在錢塘縣郊外,也是你當初選的,說是位置偏遠,不會……危害百姓。”

“新啟?”君離的神色滯了一下,“不是天盛年?”

江渙點點頭:“鶴隱派那個大魔頭死後,紫禦門門主新定的年號,說是掃除舊祟,迎接新生,一切重啟,寓意好。”

君離冷笑一聲,秦屹那個狗東西,倒是慣會整這些虛頭。

“唔……”

指尖突然一痛。

君離蹙眉,低頭一瞧,小東西正瞪圓著眼睛,狠狠咬住了他的指尖。

“你倒是個不怕死的。”

眯了眯眼,伸手向小蛇口中又探了探,將它上下開合的嘴巴卡實。

小蛇憤憤,不甘示弱的用力咬合,但不知君離用了什麽法術,方才還柔軟好下口的皮肉,此時變得堅硬無比,任他怎麽咬都咬不動了。

嘴巴被卡的難受,大張著無法閉合,小蛇無法控製的從嘴角淌出涎水來。

晶瑩透明的粘液落在君離手上,他厭惡的撇了下嘴角,立時鬆了手。

小蛇突然被鬆開,直直的跌了下去,還好它機敏,尾巴勾住了君離的手腕,才沒被摔的太慘。

君離抽出帕子擦淨手,被他「折磨」過的小東西已經乖順了下來,安靜纏在他腕上,嘴巴閉的緊緊的,像是生怕他再來一回。

他麵上有了些笑意:“看在你識人眼色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先養你幾日,等你長大些,再讓江渙做掉好了。”

站在一旁的江渙:……

這蛇明顯是開了智的,當著它的麵說這些,真的好麽?

“不過既然要養,還是取個名字吧。”

無視一旁的江渙,這祖宗溫柔的輕撫蛇頭,當即開始給這小東西取名字。

“叫什麽好呢?”

“金金?黃黃?”

他認真盯著小蛇看了半晌,突然靈光一閃。

“不然……就叫一鍋燉好了。反正等你長到能夠裝滿一鍋,就讓江渙把你燉掉。”

這祖宗鳳眸輕闔,笑得不懷好意。

一抬頭,看見還傻站在旁邊的江渙,君離問道:“渙兒,叫鍋鍋怎麽樣?”

江渙:……

“師尊取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得到小徒弟的肯定,君離滿意的捏著小蛇進了茅屋:“那就叫這個了。”

進了屋,他從角落裏翻出來一隻盛菜的破簍子,將小蛇放了進去,然後手指掐訣,在簍子上下了道封印,防止小蛇逃跑。

“乖乖等著,我去給你找吃的。”

手指穿透封印,點了點小蛇的頭,君離轉身出了茅屋。

小蛇一雙澄藍的眼瞳盯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他嚐試著想要爬出簍子卻被君離的封印擋了回來。

試了幾次無果,兩個小鼻孔裏噴出了熱氣,小蛇安靜的在簍子底部趴了下來。

若不是一時大意,被人生生削去了龍角,元氣大傷,他也不會落得如今這般蛇不蛇,龍不龍的模樣。

洛重淵有些沮喪,想他堂堂一條真龍,怎麽就要被拿去做龍羹了?

頭上的傷處又開始痛了,一陣陣的劇痛襲來,痛的他蜷縮起了身體,盤成一團。

之前傷的太重,一部分記憶也隨著那雙失去的龍角一起不見了。

他不記得削他龍角的人的模樣,也不記得自己為何會放鬆警惕被人得了逞。

他隻記得自己已經滿了三百歲,能夠成功化形了,就離開龍族出來曆練,那為何會出現在這種寸草不生的破地方?還被這人抓了回來。

突然,鼻間拂過一陣清淡的冷香,洛重淵一雙澄藍色的豎瞳瞬間亮了起來。

是他!

不顧自己的傷痛,他在簍子底部扭動了幾下身體,然後高高昂起頭來。

君離出去轉了一圈,自是找不到什麽能喂給洛重淵吃的東西。

正巧江渙煮好了菜粥,就順了一碗進來。

鍋鍋剛剛咬他咬的這麽凶,想必是餓了,應當……不會挑食吧。

他端著菜粥推門而入,就見洛重淵興奮的將那金燦燦的小腦袋揚了起來,一雙好看的藍眼睛放著光,顯得十分激動。

“果然是餓了。”

君離用木勺挖了一口菜粥,對著洛重淵張開的龍嘴就塞了進去。

菜粥粘稠,味道微苦,滿滿的一大口,讓洛重淵愣住了。

他用自己一雙短短的小龍爪子趴著竹簍邊,一動不動,整條龍僵成了一根棍棍。

君離卻以為他是終於有了吃的太過激動,體貼的親手幫他合上了張著的嘴。

洛重淵:……

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厭惡吞了下去,然後趕在君離喂來第二口時,順勢攀上了他的胳膊,一路爬上他的肩膀,將頭湊近頸窩處嗅著。

頓時,他整個小小的身體都被這股淡淡的清冷氣息包裹住了,那是獨屬於他的龍族的氣息。

洛重淵的小爪子激動的抖了抖,他記起來了,他離開龍族是來尋人的。

這人身上有他之前做的標記,正是他要尋的人!

作者有話說:

修仙界等級設定:

練氣、鍛體、築基、金丹、元嬰、化神、大乘、渡劫-飛升。

在大乘境界之前,每個境界又分初期、中期、後期,三個階段,大乘境界是分水嶺,達到大乘境界便沒有階段之分了,突破渡劫境界,直接渡劫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