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爺子已經急壞了,哪裏還聽得進去賀君灝的這些話,他的腦子裏全是他的寶貝大孫子被人捅了一刀。

“灝灝,你快告訴爺爺,你現在在哪裏?”

“你先答應我。”

賀君灝語氣堅決,賀家人做事風格他太清楚了,被傷一毫,一定會百倍千倍的還回去,更何況現在是他受傷了,賀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輕易放過動手的人。

“好好好,爺爺答應你,傷你的人留給你自己處理,你快告訴爺爺,你現在在哪裏?”

“京郊別墅。”

賀君灝說完,終於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安排好一切,他終於放心了,隻要賀家人不動手,葉書顏有段夜琛的保護,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就絕對是安全的。

他的頭越來越沉,身上的力氣逐漸消失,最後終於閉上了眼睛,因為失血過多暈了過去。

……

葉書顏渾渾噩噩地跑出來,她不知道該去哪裏,腦子裏第一個想法還是先回了學校。

可是學校裏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她傷了人,警察很快就會找過來。

葉書顏從來沒有這麽絕望過,她仿佛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走到盡頭了。

賀君灝會死嗎?

她不敢繼續往下想,這一刀捅得多深多用力她比誰都清楚,如果賀君灝死了,她就成了殺人犯,如果賀君灝沒死,她也是殺人未遂。

深深的悔意湧上葉書顏的心頭,她回宿舍匆忙收拾了一些東西,連行李箱都沒帶,拿了些錢和兩件衣服就去了火車站。

一個小時後,她踏上了回老家的路上,車窗外的風景一點點往後退。

她回想起自己過去十八年的經曆,拚盡全力,考上大學,本來以為從此前路布滿鮮花,沒想到踏進校園那一刻,反而是她不幸的開始。

她知道這一生徹底毀了,她知道自己應該去自首,可是在此之前,她還想回去給爸媽掃一次墓,她清楚以後大概是沒有機會了。

隻是到家了之後,她也不敢隨便出現,她總是忐忑有沒有可能警察已經提前到達那裏等著逮捕她了。

黃昏時刻,她一個人悄悄上了山,在父母的墓前坐了許久。

夜晚來臨,晚風很冷,她一個人縮在一個大樹底下,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月光灑在她的臉上,有晶瑩的淚光從她臉上緩緩落下。

……

賀君灝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裏,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讓他眉頭緊皺,他剛想動一下身體,傷處就一陣陣地撕扯著疼。

“醒了,我的好大孫喲,你可終於醒了,嚇死爺爺了。”

賀家人幾乎都到了,但是為了不打擾他休息,除了賀老爺子和賀君灝的父母,其他人都安分地站在病房外麵。

“爸,媽,爺爺。”賀君灝開口,“我昏睡了多久了?”

“兩天一夜了。”

賀君灝的母親眼睛紅紅的,看著兒子受這麽大的傷害,這兩天要不是賀老爺子一直阻止,她早就把罪魁禍首碎屍萬段了。

“兩天一夜了!”

賀君灝一驚,已經這麽久了,也不知道葉書顏怎麽樣了。

他心裏始終是放心不下,掙紮著就要從病**起來。

“兒子,別動,別扯到傷口了。”

賀媽媽趕緊阻止賀君灝起床的動作,可是他心意已決,非出院不可了。

“爸,媽,爺爺,我還有事,你們不用管我了,我先走了。”

賀君灝忍著巨痛,也不管家裏老人和父母背後擔憂的呼喚聲,急匆匆地就出了醫院。

他現在必須趕緊找到葉書顏,她剛受到驚嚇,精神狀態肯定很不好,隻要沒能親眼看到她平安,每一秒鍾對他來說都是煎熬。

他掏出手機給段夜琛打了個電話。

幾乎是瞬間電話就接通了,段夜琛吊兒郎當的聲音從對麵傳過來。

“兄弟,我聽說你被人捅腰子了,這腎功能還在吧!”

段夜琛這個人堪稱國民最佳損友,嘴損心也損,從小因為這個沒少挨賀君灝的打。

“我懶得跟你廢話,我讓你盯著的人呢?”

“哥們兒辦事兒你還不放心,在德城福山鎮的一個小村子,這地方是真破啊,你兄弟我昨晚竟然在車裏將就了一晚,你後麵就三叩九拜地感謝我吧!”

“福山鎮的一個小村子。”

賀君灝一聽就明白了,葉書顏這是回了她老家。

可是她回老家幹什麽?她在那裏也沒有親人了。

“你幫我繼續盯著,我馬上過來。”

賀君灝掛了電話又叫了自己的司機過來,他實在是支撐不住開好幾個小時的車,別到時候小嬌妻沒見到,自己又掛在高速路上了。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賀君灝終於到了福山鎮的小村子。段夜琛窩在車裏打遊戲,看到賀君灝的時候直接往他肚子上瞧,即使臨近初冬,賀君灝穿著較厚的大衣,也隱隱能夠看到輕微滲透出來的血跡。

“你沒事吧?”段夜琛看著有些擔心,“沒必要親自跑過來啊,我把人給你抓回去不就行了。”

賀君灝橫了段夜琛一眼,他不是沒想過讓段夜琛把葉書顏帶回去,但是他也知道,葉書顏現在受驚嚇嚴重,段夜琛對她而言又很陌生,萬一一個沒弄好,又把人給刺激了怎麽辦。

所以即使傷口還是很嚴重,他終究還是忍著傷痛自己過來了。

“人呢?”他問。

“在前麵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躺著,我讓人在那裏盯著。”段夜琛說道。

“什麽!”賀君灝一聽就來氣了,“這麽冷的天你讓她在野外躺著,段夜琛你是不是有病,你就是這樣幫我照顧媳婦兒的?”

賀君灝心疼壞了,趕緊就要過去找人,即使是初冬,夜晚也是冷得刺骨,葉書顏一個人縮在野外,他隻要一想心髒比傷口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