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篤定了命妃娘娘絕不會把當年的事情說與裴寂白聽,所以才會說的理直氣壯,卻不知,裴寂白在碧荷屋子裏找到了一封信,而那封信上寫了此事的真相。

裴寂白從前或許恨慕容老夫人,可因為他對母妃有養育之情,所以這麽多年不管他再恨慕容家,也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可是他沒想到,他的退讓成了旁人變本加厲的資本。

他可以允許老夫人利用他的權勢為慕容家謀利益,也可以裝作沒有看到她在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但他一個字都不想從她口中聽到詆毀母妃的話。

“你確定,她有選擇的權利?”裴寂白明明麵色清冷,與往常無異,老夫人卻覺得周身的氣溫陡低了下來。

滿含憤怒的話到了嘴邊,感到威脅後,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向來趾高氣昂的她,眼下被人威脅至此,難免不服氣,“你今日來慕容府,應該不隻是為了說這些吧。”

“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麽?”

頓了頓,又提醒裴寂白,“老婆子縱然有千般不是,到底也養了你母妃幾年,而且,曾經的事情都過去這麽久了,你又何必揪著不放?”

裴寂白被老夫人無恥的話氣笑。

明明是她毀了母妃的後半生,她到底是怎麽雲淡風輕地來說此事的?

更可笑的是,那養育之恩,有多少是她的真心,又有多少是因為利益?

“在調查慕容婉兒死因的時候,本王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慕容鎮成親之前,曾經有一位心儀之人,若不是老夫人棒打鴛鴦,隻怕眼下的慕容夫人可就不是現在府裏這位了。”

慕容老夫人臉色大變,“這是我們慕容家的私事,即便是王爺,也無權過問別家府上的私事吧。更何況,高門大戶從來講究的都是門當戶對,我家鎮兒最是懂事,最後選的也是最合適她的。”

“至於其它之人,不過是厚顏無恥,不知所謂罷了。”

裴寂白見老夫人越說越難聽,握著茶杯的手緊了又緊,再次開口,明顯冷淡了三分。

“是嗎?如果慕容鎮真的是心甘情願娶的慕容夫人,為何短短幾年就抑鬱而終了?要知道,慕容鎮當年可是明動京都的才子,身體也一直很好。”

慕容鎮的死,是老夫人心口的一道疤,這麽多年她故作堅強,從不肯提起此事,可是今日,裴寂白不緊提了,還非要追究這裏麵的內情,逼得老夫人臉色變了又變。

“王爺對此事如此感興趣,應該是知道了什麽,既然如此,王爺真的覺得這個問題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即便當年那些人都作了古,若是王爺非要深究,隻怕對王爺沒有任何好處。”

慕容老夫人警告裴寂白。

裴寂白若是害怕被人威脅,眼下也就不會追問這些了。

當年,母妃要不到的公道,今日他要幫她討回來,至於名聲,清譽,也不過是清者自清罷了。

旁人說了什麽,根本不重要。

“老夫人這是怕了?老夫人守了這麽多年的秘密,就沒想過終究有一日會被人發現?還是老夫人就這般自信,覺得你隱藏的很好,不會被人發現?”

老夫人確實是這麽想的,而且此事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也從未被人發現……

可這一刻,老夫人看出了他的堅持與心思,神色開始不安起來,“你想做什麽?王爺,此事都過去這麽多年了……”

“慕容鎮當年喜歡的人是我母妃對嗎?”裴寂白打斷老夫人的話,說出了老夫人最不想聽的話。

慕容滄溟雖然陪著裴寂白來了這邊,但是他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麽,現在聽到這話,震驚了好一會。

從小到大他就知道父親和母親相敬如賓,說直白一點,就是兩個熟悉的陌生人。

小時候他不知道什麽是愛情,便覺得所有父母都是如此,後來父親去世了,母親就病倒了了,他又覺得,父母是有感情的。

再後來,當他徹底明白感情是怎麽回事後,他又對他們之間的關係有了重新的認識。

可是這麽多年,不管他怎麽想,從來沒有懷疑過父親心裏是有別人的,而那個人,還是他很敬重的姑母。

老夫人先是憤怒,隨後是震怒,“裴寂白,你和你那個死去的母親還真是像,當年她差點毀了我們慕容家,今天,你又想毀了我們家是不是?”

“即便你猜對了,那又如何,就憑她的身份,她也配肖想我的兒子?”

“我本來打算把他悄悄送回荊州,讓明家的人隨便給她許個人家的,誰知道她命好,被皇上給瞧上了。”

“陛下叫去鎮兒,試探慕容家的意思,鎮兒居然為了他連慕容家的生死都不顧了,這樣一個禍害,我如何敢留著?”

“於是你就自作主張,同意她進宮,最後更是以養育之恩逼著他進了宮?”裴寂白咬牙切齒的說道。

老夫人見他已經知道了一切,幹脆不遮掩了,在這一刻,把埋在心中多年的不滿都說了出來。

“是又如何,這是她欠我們慕容家的,再說了,進宮那可是去享受榮華富貴了,又不是上刀山下油鍋,她若不是寄養在我們家,又怎麽會被陛下看上?”

“而且事實也證明她當年的選擇是對的,要不然,怎麽會有一個你這麽厲害的兒子,可惜的是她福薄,早早去了,沒有享到你的福。”

裴寂白看著老夫人猙獰的臉色,眼底閃過一抹殺意。

“既然你想利用她為慕容家謀取更大的利益,為何後來又要害他?”

這一次,慕容老夫人先是驚訝了一番,隨後好笑的反問道,“老婆子我害他?你可真瞧得起我。”

“這些年靠著你和你母妃的關係,雖說慕容家依舊是京都城的勳貴人家,可也隻是有個名頭罷了,尤其是鎮兒過世後我們一屋子孤兒寡母,無人在朝為官,再多頭銜也都是虛名罷了。就這些,你覺得我能把手伸到後宮?”

老夫人見裴寂白不相信,張口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閉了嘴。

裴寂白見狀,轉移話題,“當年之事,除了你們和我母妃,還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