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靈兒抱膝坐在角落裏,突然看到有人進來,抬頭看過去。

月光下她臉色不安的看著納蘭夫人,突然她趕緊用袖子擦了一把嘴角,然後快速把袖子藏到身後。

納蘭夫人以為她在裝可憐,不悅道,“現在快要死的人是我的容兒,你有什麽好哭的。納蘭靈兒,如果我當初知道你是這麽一個心狠手辣的人,我就應該在你爹把你抱過去的第一天掐死你。”

“這樣,我的蓉兒今日也就不用遭這些罪了。”

“娘,不是我,我沒有。”納蘭靈兒眼淚婆娑地搖著頭,月光下,她的臉色蒼白的可怕,“我承認我一開始回來是為了報仇,可是我也從來沒有忘記過你們對我的好。”

“如果我真的要害她,我早就動手了,何必選在這個時候,如此以來,你們不是一下子就會懷疑到我嗎?”

“娘,這就是一個陰謀,是有人想要害女兒。”

納蘭靈兒說這些話的時候,故意看了一眼納蘭殤。

納蘭殤皺眉,“大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覺得是我害了小妹嗎?”納蘭殤不悅道,“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為何要這麽做?”

“這就要問二弟了。”納蘭靈兒說完,直接看向納蘭夫人,“母親就沒有覺得奇怪嗎?靈兒從前多粘著二弟,可是最近看到二弟猶如看到了毒蛇猛獸。”

“另外,二弟嘴上說著他最疼愛的就是容兒,可是轉眼就讓她搬到了這邊,如今寒冬臘月,容兒的身子本就不好,守不住這冰天雪地的寒氣,可是他還是讓人把她送來了這四處漏風的地方。”

“娘,你仔細想想,到底是誰想要害容兒。”

納蘭容兒自從被綁架回來後,整個人就變的疑神疑鬼的,一會說納蘭靈兒要害她,一會又躲著納蘭殤。

一開始納蘭夫人以為她是受了刺激,所以才如此的,但是後來納蘭靈兒真的活得回來了,而納蘭殤看似對她們母女還像從前一樣,實則,他的態度還是變了。

就像納蘭靈兒說的,如果他真的在乎容兒,又怎麽會在明知道她身子不舒服的時候,還要讓她搬到這裏來?

還有,給容兒下毒一事,或許也不是納蘭靈兒做的,就像她說的,現在她和容兒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容兒活著,她或許還能有幾天好日子過,可一旦容兒出事,那第一個被懷疑的人肯定是她。

就比如現在。

她在看到容兒滿身是血的躺在**時,不是也下意識覺得這一切都是納蘭靈兒做的嗎?

而納蘭殤隻是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他看似說了很多,但其實,又什麽都沒說。

納蘭夫人看看納蘭殤又看看納蘭靈兒,“那你可有證據?”

納蘭殤眼神微沉,納蘭靈兒則眼前一亮,但是想到什麽,這抹亮光又快速的消退下去,“沒有。”

“既然如此,那你說的話我一句都不相信。”納蘭夫人叫來下人,“把她送去官府,如果我的容兒死了,我就讓她陪葬。”

“母親,這是不是不太好。”納蘭殤確實是故意想到栽贓陷害納蘭靈兒,不過,有件事情他還沒問,現在納蘭靈兒還不能離開。

“母親,你也知道祖母那性子,她最是好麵子,白日的時候公主過來鬧了那麽一場,她已經很生氣了,要是現在母親再報官,隻怕祖母那邊會為難母親的。”

忍了大半輩子,納蘭夫人想硬氣一次。

“為了容兒,這個公道我一定要討,如果母親怪罪,我會受著的。”

納蘭夫人說完,叫來自己的心腹,由他們親自把納蘭靈兒送去官府,納蘭殤原本還想說什麽,想到什麽後,閉了嘴。

“王妃,不好了,納蘭夫人把納蘭小姐送去官府了。”

黃泉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回來稟告。

桑穆晚正準備休息,聞言,皺起眉頭,“納蘭殤什麽反應?”

“一開始納蘭殤確實想幫納蘭小姐求情,但是納蘭夫人堅持後他就沒有再說話了。”

這個納蘭殤,他到底在想什麽?

“納蘭殤想要一箭雙雕,同時殺了納蘭府兩位小姐,如此以來,他就絕對不會讓他想要的人落入旁人手中。”

裴寂白提醒桑穆晚。

桑穆晚稍微思量後,蹭的站起身,“你的意思是說,納蘭殤極有可能會在下人送納蘭靈兒去官府的路上下手?”

“可是如此以來,納蘭夫人豈不是就會懷疑他了?”

裴寂白重新穿上外衫,來到桌前,“你覺得現在納蘭夫人就沒有懷疑過納蘭殤?”

納蘭漪被關之後,納蘭殤就成了納蘭家的頂梁柱,即便納蘭夫人懷疑他,又能如何,為了她和納蘭容兒能繼續留在府裏,除了裝聾作啞,她別無她法。

納蘭殤也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所以才會這般肆無忌憚的。

“這個人還真是白眼狼,不管怎麽說納蘭府對他也是有養育之恩的,可他呢,說殺就殺,毫不留情。”

“你說,納蘭老爺知道此事後,會是什麽反應?”

裴寂白想到什麽,笑著站起身,“想知道?”

“左右現在時辰也不晚。王爺若是不困,咱們不如出去走走?我瞧著今晚的月色極其不錯,算算咱們也很久沒有兩個人一塊出門了?”

明明就是要去大牢見納蘭漪,卻被桑穆晚說的像是去約會一般。這世上,除了她,估計也找不到如此樂觀之人了。

“好。”

黃泉與他們兵分兩路,黃泉帶人去救納蘭靈兒,他們則直接去了密牢。

自從他們開始懷疑納蘭殤後,他們就把納蘭殤送去了密牢,那邊有禦林軍看守,就算是武功高強之人,也很難靠近。

“你說什麽?殤兒要殺了靈兒和容兒?”

納蘭漪一時間沒有回過神,“靈兒不是死了嗎?”

那個消失了幾年的女兒居然沒死?

納蘭漪想到什麽,眼底閃過一抹慌亂,桑穆晚見狀,心中的猜測得到了確認,“看來,納蘭老爺不太想讓大小姐回來啊。”

“我沒有,王妃別冤枉老夫。”納蘭漪說完,又說起第二件事情,“對了,你們剛才說殤兒要殺容兒是怎麽回事?”

“納蘭老爺,你可真是雙標,對待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你卻如此關心,可大小姐的死活,你卻冷漠的絲毫不關心。

若不是我們知道她就是你親生的,我們還以為她是你撿來的,這虎毒不食子,你這是禽獸不如啊。”

桑穆晚替納蘭靈兒打抱不平。

說話的時候,便顯得不客氣了。

“你們懂什麽?”納蘭漪被桑穆晚說的惱羞成怒,“你們什麽都不知道,憑什麽這麽說老夫。”

“你與吳憂之間的事情我與王爺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說白了,你就是害怕承認自己的一切都是靠著吳家得來的。

你更怕納蘭靈兒知道了這一切,怨恨你。

可惜,她什麽都知道,她這些年之所以沒有出現,就是因為她發現了你們的秘密,為了查清楚真相,這才藏起來的。”

“不可能。”納蘭漪不相信的看向桑穆晚,“王妃以為用這樣的辦法就可以讓老夫說出真相嗎?我告訴你,老夫什麽都不會說的……”

“納蘭殤是南吳人把。”桑穆晚打斷他的話,神色肯定的說道,“你之所以這麽護著他,就是為了有朝一日靠著他飛黃騰達,可惜,你運氣不好,被我們拆穿了吳家的事情。”

“但是你又心存幻想,覺得你的子孫,甚至是族人可以得了納蘭殤的庇護,但是你萬萬沒想到,這麽多年你養的,維護的就是一頭餓狼。

他在羽翼沒有豐滿的時候,處處小心謹慎,伏低做小,等到他羽翼豐滿,可以獨當一麵的時候,你的家人,你曾經的所有好,他都忘得一幹二淨了。”

納蘭漪不敢置信的搖著頭,與其說他是不敢置信,不如說他是不願意相信。

那可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人,也是他最大的希望,可是現在有人告訴他,他以為的希望,卻是讓他斷子絕孫的罪魁禍首。

試問這天下,誰能接受得了?

“容兒怎麽樣了?”

納蘭漪抓著欄杆,一臉焦急的問道。

“暫時沒死,不過他設了一個局,一箭雙雕,若是我們不插手,你的兩個女兒今天晚上都要去見閻王。”

見納蘭漪還是猶豫,桑穆晚讓下人帶來一個證人。

納蘭夫人看到納蘭漪那一刻,大哭出聲,“老爺,都怪你,當初我讓你不要收留他,你偏不聽,現在好了,我們唯一的女兒就要被他害死了。”

“老爺,容兒可是我們唯一的女兒,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活了。”

如果是旁人和他說這些,納蘭漪或許不相信,但是納蘭夫人跟著她大半輩子,他很了解她,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定然不會出現在這裏的。

而且,從前的她,從來都是妝容精致,十分注意形象的,可是現在的她,眼眶紅腫,頭發淩亂,仔細看衣衫上還染了灰塵。

納蘭漪見狀,深情鬆動。

“別哭,先說說容兒如何了吧。”

納蘭夫人哭著說了一下納蘭容兒的情況,而後抓著納蘭漪的手哀求道,“老爺,我現在不要什麽榮華富貴,隻要容兒可以平安。”

“如果她沒了,我都不想活了,那些榮華富貴還又什麽用。”

“再說了,納蘭殤這般毫無顧忌,你覺得他若是真的成了事,他會留下我們嗎?說不定到時候,他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們。老爺,算我求求你了,救救容兒吧。”

納蘭夫人的哭聲在牢房裏回**開來,久久無法消散。

納蘭漪低著頭,滿臉糾結。

那可是他十幾年的經營啊,若是就這麽告訴了旁人……那他這些年做的這些又算什麽?

“什麽都沒有活著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桑穆晚提醒納蘭漪,“若是等到納蘭殤成事的時候,你就是納蘭家的罪人了。”

納蘭漪聞言臉色大變。

不,他不要做納蘭家的罪人,他不要最後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那個畫麵,他就是想都不敢想。

“你們說得沒錯,納蘭殤確實是南吳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