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露出全臉,燦爛的日光從窗戶傾灑進來,照得房間一地的碎光。
坐在輪椅上的霍庭風,冷俊的五官上朦著淡淡的微光,冷白皮的膚調,總讓他看起來像個病人。
病態的美感讓他亦發的清冷,仿佛沒有半分正常人類的感覺。
就坐在他邊上的霍淺喻,剛觸碰過他的手腕,感覺得到,他身上沒有太多的熱度。
不管是他的體溫,還是他自身的氣息,都讓他宛若仙人。
沒點耐心與氣場的人,根本沒有辦法與他,正常的相處談話。
隻要稍稍靠近,就會他周身散發的寒氣,逼退千裏。
霍淺喻見他半晌不開口,心尖像是有根銀針緩緩紮進去,他的沉默就像一把無形的手,在用力的推進針尖,紮得她心髒陣陣刺痛。
弟弟這副模樣,是她身為姐姐,最見不得的。
她不願看到弟弟隱忍,隻願見他與常人般,隨心所動。
他不開口,那霍淺喻隻有再接著說,口氣間帶了些許疲憊:“庭風,你不能總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人生皆苦,你總要有個人陪,我才放心。”
不管弟弟在外人眼裏有多優秀,哪怕是擁有著絕對的財富。
在她看來,都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她對於弟弟的期待很簡單,希望他餘生有個他鍾愛的女人,陪伴一生。
“人生還長。”霍庭風終於開了口,聲音冷清的,像是從冰窖裏湧上來的一絲風:“姐姐不必太過擔憂。”
霍淺喻美目微冽,眸中有風在湧動,側目緊盯著他的臉:“還長嗎?我年長你不過多少,而韶白都這般年紀。”
年少時,兩人朝夕相處。
而如今,她有完好家世,身邊有著丈夫兒子做伴,最近還在幫兒子挑選未婚妻,要再添一位家人。
可他呢,在這蒼茫的人世間,依舊伶仃一人。
一想到這,霍淺喻心中就越發的難受。
以往她自知,做不到弟弟的主,便也沒有催促著他結婚,以為他自有主張。
而現在,她忽然很害怕,害怕弟弟這一生……
霍庭風也是頭次聽到姐姐講這些話,長眉輕蹙,黑眸中瞬起一陣漣漪,泛開來是盡是煩躁無味。
他抬眸想要讓姐姐適可而止,卻意外撞進她那雙盡顯擔憂的雙眸。
斂盡滿城秋水的丹鳳眼中,秋霜與清露一並綻出,揉不開的水波晃啊晃。
看得他心頭一滯,又不忍心說她半分。
細細想來,姐姐也是為了他好,他又怎麽能怪及她的嗟歎。
他緩緩垂眸,帶絲無奈的開口:“這種事隨緣,急也是急不來的。”
“我隻怕是感情來了,可你又生生拒之千裏。”
霍庭風以往隻聽說,女人通常都能說會道,但他卻鮮少,與女人正麵打交道,隻是略聞一二。
現在看來,男人在女人麵前,的確是會啞口無言,他也算是真真領教到。
好在時間流逝過快,無形中解了他的圍。
正好到了用午飯的時間,門外傳來封伯的敲門聲。
咚咚兩聲,平穩清脆。
“進來。”霍庭風眼眸底下,迅速閃過一絲解脫的快意。
封伯推開門走進來,自覺的推著霍庭風的輪椅,朝著他們姐弟兩人尊敬的笑了笑。
“飯點到了,今天大家都沒怎麽吃早餐,有什麽事,先吃了再說吧。”
不等霍淺喻開口說話,霍庭風先一步開口應下:“好,我也餓了。”
“那我們下去。”封伯點點頭,便推著他往樓下去。
後麵的霍淺喻,拿他沒有半點辦法的搖搖頭。但是一雙長眸中還是盛著澄亮的光,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思。
那就等吃了飯,再好好談。
反正不談到弟弟鬆口,她絕不妥協。
下樓。
寬大的餐桌前,久違的坐多了些人。
依次看去,有坐在最中間的霍庭風,是當家主。
他左側是霍夫人,坐姿優雅,臉上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微笑。
他對麵的是西裝革履的江澈,正溫柔關切的看著,身側的秦蘇蘇。
秦蘇蘇臉色還是帶著些許蒼白,但是粉唇紅潤,臉頰內盡是滿滿的膠原蛋白,正對著當家主。
而她另一側,則是身姿悠閑的許韶白,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斂盡星光,含著幾點曖昧的看著秦蘇蘇。
人到齊,桌上的菜陸續擺上。
知道家裏來客人,廚房的傭人們,得到施展拳腳的時刻。
上的菜肴簡直堪比五星飯店般,色香味俱全。
饞得幾天,沒好好吃飯的秦蘇蘇,暗暗的直吞口水。
霍庭風清冷的聲音,在餐桌上悠揚響起:“開動吧。”
一聲落下,秦蘇蘇尖尖的耳朵動了動,肚子裏的饞蟲早就咕咕叫。
圓溜溜的杏眸,泛著光亮盯著對麵的人。
見霍淺喻先動了筷子,才拿起叉子,直朝那盤香噴噴的紅燒雞腿奔去。
還沒有吃到嘴裏,她都能想到,雞腿在嘴裏的味道。
冒著油漬的香味,與雞腿肉的質感,在舌尖挑撥味蕾的快感。
嘖嘖,大雞腿。
她眼裏亮起清光,瞳仁緊緊眯起,隻映著叉子前端夾起的雞腿。
接下來,她放在碗裏深深的看一眼,然後隻需要放到嘴裏。
那嘴巴與胃都會得到空前的享受……
千鈞一發之際,身側伸來一雙筷子,毫不留情的奪過雞腿。
隨之而來的,是江澈溫文儒雅的聲音:“才吃過藥,不適合吃太油膩的。”
秦蘇蘇杏眸緊隨著雞腿,落在江澈那張嚴謹的俊臉上,她臉上的表情隨之一僵,細眉垮了下來。
“江澈……”
做為醫者,江澈貫徹著絕對的原則。
當著她的麵,把雞腿給咬了一口,這才挑眉看去她:“一口都不行,還有這桌子上的菜,重油寬辣的都不許碰。”
“那我不是隻能吃水煮青菜?”秦蘇蘇粉唇輕撅,杏眸裏斂著火光,虎虎的盯著他。
“嗯。”江澈無情的點頭,而後淡淡的笑了笑:“所以還不如讓你在房間,等會兒讓廚房給你做點湯上去。”
不等她回答,她另一邊的許韶白嘴角輕勾,揄攝著幾分捉弄的笑意。
“有人不喜歡跟我獨處,害羞,就非要下來跟大家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