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你去一趟三爺房間。”

江澈的聲音很小,語速也很快,好像是怕別人聽到般。

“呃?”秦蘇蘇聽得不太真切,側過頭,鼓著腮幫子看去他。

卻見江澈又給她夾了一塊青菜,聲音淡淡:“多吃點。”

秦蘇蘇低頭看了一眼,圓鼓鼓的肚子。

還吃,再吃她就要成肥貓啦。

飯後,大家各自散開。

霍庭風簡單跟霍淺喻說了一下,最先離席,回到樓上房間去。

正起來的江澈,有意無意的點了一下秦蘇蘇的肩膀。

她抬眸看去,瞬間就看到,上樓的霍庭風,杏眸裏流轉著琉璃般的豔光,澄澄的望著他的身影。

他的後背很寬拓,肩寬腰窄的,像是特意有訓練過般。

連他腦後漆黑的碎發,都被黑夜過度上顏色,透著純粹的色度。

隨著他身影漸漸遠離,他的身影成為一個小黑點,消失在浩瀚的黑夜中。

咯嗒一聲,秦蘇蘇感覺胸腔裏的某個部位,猛得跳動了下。

“嗯。”她的聲音沉下來,顯得有些恍惚。

正好,可以去看看霍庭風手背上的傷。

原來她的心底深處,還一直擔憂著他的燙傷。

家裏傭人來收拾東西的時候,霍淺喻正好也接到家裏來的電話,似乎是警察告知了家裏人。

而霍淺喻又沒回家,家裏很是擔心。

所以霍淺喻就回到房間,跟家裏人先解釋著。

也就沒有人注意著秦蘇蘇,她直接來到霍庭風的房前,輕輕的扣響房門。

“進來。”是他清冷如碎玉的嗓音。

推門而入的她,一抬眸正看到,他端坐在書房門,低頭專注的看著文件。

“三爺。”她緩緩靠近,出聲喚他。

正準備工作的霍庭風,本來以為來人是姐姐,或是江澈。

沒想到是她。

漆黑的瞳仁中,頓時湧上點點星光,緩緩抬起來,望著她略顯拘謹的小臉。

見過她無謂靈俏的模樣,竟不知她還有拘謹的模樣。

霍庭風長眉微展,冷俊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光暈:“傷還沒好,你就急著來上班工作?”

聞言,她的腳步一頓,當時就有了,後悔來找他的意思。

在**窩著睡覺,不香嗎?

“不是,有其他的事。”

話落,她就看到霍庭風,把手中的鋼筆放下。

意思是,給她時間說後文。

他總是自帶居於高位者的氣場,垂眸靜視,都帶著讓人發寒的心虛。

“就是你早上不是替我……燙傷了嗎?”

她顯得有些難為情的開口,說著說著就低下頭來,抬起小手揉著鼻尖:“我想看看,燙傷嚴不嚴重。”

見她特意過來,是為關心自己。

霍庭風那顆冰冷的心髒,漸漸有了些許溫度,深眸中也染上幾絲不易察覺的柔意。

她立在書桌前,杏眸閃著微光,拘謹的小臉頰邊上,搭著幾縷細發,讓她看起來乖巧極了。

她以為他會直接說沒事,或者是傷勢如何之類的。

卻見他悠悠的伸出右手來,讓她自己來看傷勢。

指節分明的大手攤在書桌之上,青色的筋脈血管在緊致略白的皮膚上,微微突起。

卻依然沒有他手背燙傷的肌膚顯眼,像一團淺紅色的染料潑灑上去。

顯得突兀,顯得怪異。

仿佛一幅好畫,被無端破壞了。

她看得仔細,自己也是學醫的,觀察好一會兒,確認沒大礙才鬆口氣。

臉上的拘謹被笑意取而代之,亮晶晶的杏眸染著碎光,朝著他眨了眨。

舔了舔嘴角,說道:“沒事的,用上江澈的特製藥,不出一個星期就會好。”

靠在皮革而製椅子上的霍庭風,深眸微微眯起,斂著些許危險戲謔的光澤,闌珊的落在她,表情變化的臉上。

“要是留下疤痕,影響我以後談戀愛,怎麽辦?”

平時的他寡言少語,鮮少見他開起玩笑。

以至於,前幾天被撞壞腦袋的她,怔然的以為他說的是認真的。

還極其的謹慎的替他,著想了這個問題。

“手背有疤可能的確不好看。”

她微仰著小腦袋,手指拉著發尾卷了幾個圈,若有所思的想了很久,才接著道:“不過也沒大礙的,因為三爺,你光憑你這張臉就很吃得開了,不用擔心戀愛會有麻煩。”

以他這驚為天人的容顏,還愁手背一點燙疤?

“可萬一……”霍庭風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的臉,翕合的薄唇間,分明帶著一絲輕笑:“若我的妻子,她偏偏就不喜我手背的疤痕,那你要怎麽負責?”

負責?

秦蘇蘇眉頭一攏,頓時看去他的眼神,多些警惕。

果然是萬惡的資本主義家,說來說去還是要她賠,搞不好後麵就說要扣她工資。

不行,不能中他的套。

她不假思索的開口,杏眸微瞪:“負責就負責!要是以後真發生你說的情況,那我秦蘇蘇就當你的妻子。”

怎麽,當霍庭風的老婆,還能吃虧不成?

話落,房間的空氣忽然隨之一滯,連窗台吹進來的風都避開。

房間裏頓時寂靜的有些可怕。

霍庭風那雙漆黑的眸中,泛起一團讓人琢磨不透的濃霧,又隱著冰冰涼涼的冷光。

像是夜幕降臨前,最後一點零星的餘暉,盛滿了冷寂。

秦蘇蘇幡然頓悟,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沒羞沒臊的蠢話。

以前隻是心裏盤算著嫁給他,還沒有當麵說過。

這下子,在他眼裏,自己豈不是成了貪圖他身份的俗人?

“開玩笑開玩笑。”秦蘇蘇尷尬哂笑一聲,抬手抓了抓頭發,笑得嬌憨可愛。

“你放心,好歹我也是個學醫的,就以你手背這點燙傷,絕對不會有疤的,自然也不會出現,你擔憂的那種情況。”

他懶懶垂眸,將黑眸中的波動斂盡,依舊是讓人琢磨不透的深海。

放置桌上的右手,緩緩收起來,重新拿起鋼筆,似要工作。

秦蘇蘇見狀,趕忙識趣離開:“那既然燙傷不嚴重,我就先不打擾你工作。”

說著,她抿緊嘴角,轉過身要離開。

忽然間,身後卻又響起,溫淡如風的聲線:“秦秘書,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