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略暗的樓梯道裏,即使秦蘇蘇身形靈輕,摸摸祟祟的樓上挪動位置,可還是躲不開江澈的目光。

隻見江澈長腿一挎,一步上了三個台階,抬手直接按住她的小胳膊。

溫潤如風的聲線,就在她麵前響起:“你答應我要好好吃藥,今天中午的藥你沒吃,而且你答應我要早點回來,現在幾點了?”

她笑嘻嘻的抬起雙手,花了不小的力氣,才將他大手挪開。

麵露訕笑,眼眸閃爍:“我沒忘記,去的那邊堵車,才回來太晚,我現在就去吃藥。”

怪隻怪西約餐廳太偏,來去的路線,就花了不少時間。

“我去換身衣服,馬上自己拿藥。”她急忙補上這句,算是求饒。

就在這時,她口袋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傳來一聲訊息的聲音。

她麵色微動,臉上保持著明媚的笑容,卻沒有要去看短信的意思。

“不看看短信?”江澈雙手抱臂,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肯定是一些營銷的短信,我沒跟人發短信聯係的習慣。”她聳聳肩膀,隨口扯道:“那沒事,我先回房。”

說完,她立馬轉過身,一溜煙跑開。

江澈站在樓梯裏,望著她靈動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消失,英眸裏湧上幾縷好奇的微光。

傷勢還沒好全,就急著出去與【同學】碰麵。

回家之後,收到的短信,應該也是【同學】發來的短訊。

以前在家裏,從未聽起她提過要好的同學,加上她總是言辭閃爍。

他的心中下意識猜測,【同學】可能是她男朋友……

當然,他隻是猜測,沒有實質的證據,也不好再多想。

隻好轉頭下去,走到大廳時。

正好看到封伯推著霍庭風下來,他坐在輪椅上,麵色平淡如水,泛著淡弱的冷光。

一雙深眸半垂著,縈繞著久經不散的薄霧,裏麵盡是深不可測的色彩。

似有聽到江澈下樓的腳步聲,霍庭風淡然的轉過頭來,掃了他一眼。

江澈便朝著他點頭示意,緩緩走上前來,替封伯推他,嘴裏隨意的念叨著。

“蘇蘇剛回來,身子骨才好,就閑不住。”

身為醫生,最不喜歡別人不遵醫囑,更何況還是,同為醫學生的蘇蘇。

最主要的,還是擔心她的身體,畢竟她身上的傷,雖說起來不算重傷,可也是牽骨扯筋,得好好休養才是。

聞言,霍庭風長眉輕攏,聲線如冰:“她出去做什麽?”

他亦隻是隨口一問,卻不想江澈,乍然腦海浮現一計。

江澈微微勾唇,清澈的眸底裹著一絲絲興光,開口時聲線平緩,聽不出波動。

“有可能,是去見學校裏,談的男朋友。”

話落,前麵的霍庭風後背略僵,黑眸之中頓時風起雲湧,攜裹著的濃霧愈發的濃烈,將眼底的隱晦一並籠罩。

他涔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泛著幾分冰冷的意味。

男朋友?

本來江澈是想逗一下霍庭風,卻不想被,換好衣服下樓的秦蘇蘇,聽到了。

隻見身邊忽然人影閃動,秦蘇蘇神出鬼沒的,站在江澈的身邊,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江澈,你不能因為我沒按時吃藥,就故意報複我。”

說著,小手用力推開江澈的身上,自己推著輪椅:“你醫療箱不是在三爺房間麽,我正好上去拿,順便送三爺回房。”

“三爺可沒說要回房。”江澈身形如山,一動不動,看著她的眼眸,斂著看好戲的微光。

“你走開,我還有事找三爺。”她負氣似的,用盡力氣,再次推開江澈。

而江澈怕她真用上力氣,弄疼手心燙傷,便挪開身位,任由她推著霍庭風。

害,江澈可真是小氣,就是沒聽他的話,就招他故意報複。

看來這幾日,是她鬆懈了,對他貓奴的**。

見他讓開,秦蘇蘇輕聲詢問霍庭風:“我先推你回房,好不好?”

“嗯。”

兩人進了房間,秦蘇蘇將房門關上之前,還望了一眼外麵,生怕江澈跟著過來。

一回頭,便聽到清冷的聲線響起:“你找我有事?”

他靠著落地窗而停,抬眸望著蒼穹的餘暉,整個人籠罩著些許寒霜,給人一種不易靠近的冷漠感。

一眼望去,隻覺得他的身影,平添了幾分孤寂淡然。

一股子說不上來的酸澀感,不分青紅皂白的湧上,她的心尖。

三爺……是怎麽了?

她那雙杏眸裏閃動著靈動的微光,亦攜帶著幾分琢磨,平緩的望著他。

腳步輕動,朝著他靠近。

“就是我想,正式的好好謝謝三爺。”

隨著她細膩鶯聲而響,她半蹲在他的跟前,仰著一張含笑的秀顏,杏眸中幾乎斂收整片餘暉,玲瓏剔透的瞳仁如寶石般,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聞言,如同神抵般的他,眼眸垂下來,摸黑的瞳仁裏,清霧泛起淡淡漣漪,平添些許溫柔的碎光。

“為什麽,突然會有這個想法?”

似乎因為她的靠近,他身上那股總縈繞著的冷寒之意,無聲無息的褪去消失。

她抿起粉唇輕輕一笑,嘴角帶著嬌憨的弧度,杏眸星光湧現,眨眨眼便讓星河隕落。

“因為我知道,這次發生危險的事,三爺上了不少心。”

這話不假,自打她頭腦清醒之後,有回想起那日發生的事件。

她不知道,腿腳不便的霍庭風, 是怎麽上的山間羊道,又是如何的出現在她的眼前。

在車裏的事,也想起零星幾點,記憶碎片。

哪怕是猜到,霍庭風之所以這般的原因,有很大部分是在霍姐姐身上。

可她向來如此,有仇必報,有恩必應。

他的瞳仁如黑曜石般,泛著純粹的色澤,又如幽幽深海裏的一抹神秘,另人著迷又另人琢磨不透。

他揚唇輕道,沒有否認的意思:“我說過,你為我工作期間,我會保你周全。”

悠揚清冷的聲線,如同初春融化的冰床,還是透著冷意,卻多了一縷縷春風的溫柔。

“三爺……”

她此時竟然有些恍惚,心裏漸漸產生些許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