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她們,麵前的是一片草地,倒下去像是塌入溫床,沒多少的感覺。
秦蘇蘇什麽都顧不上,翻身就趴到喬茶茶的跟前,急切的問:“表姐,表姐,你沒事……”
話還沒說完,她便啞口,身子一滯,仿佛被人點住穴道。
黑幕重重,月色皎潔,毫不吝嗇的,傾灑著銀白色的月華。
將喬茶茶那張,本就素淨的臉,映得蒼白如紙。
她微低著頭,鼻梁上掛著的鏡框,下滑到了鼻頭,幾縷發絲零散的掛在她唇上。
而這張唇,正在不停的顫抖哆嗦著,氣息重輕不穩的吐出。
要特別仔細傾聽,才能聽到她有在說話。
見狀,秦蘇蘇隻覺好像,被人給了一個重重的悶拳,心裏別提多難受。
如果不是她今天大意,如果不是表姐出手相救,她不敢相信之後,可能發生什麽。
可是表姐,卻因為救了自己,而變成這樣的模樣。
自責、愧疚、心疼等等各種情緒,湧上她的胸腔,拉扯著她,刺痛著她。
一時之間她不知,要怎麽做,才能讓表姐好受點。
秦蘇蘇伏下身子,去聽表姐在說什麽,靠近後才聽清。
“血……血……都是血……”那微弱的聲音裏,充滿了害怕顫栗。
秦蘇蘇心尖抽痛的厲害,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按下去才發現她的身子,也在不停的顫抖著。
喬茶茶害怕極了,雖然是學醫的,沒少見過鮮血。
可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人,更別說用石頭砸他後腦勺。
似感到秦蘇蘇的觸碰後,她才恍惚想起,身邊還有人。
抬起一雙空洞洞的雙眼,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瞳仁,放大縮小,然後劇烈顫動。
她揚手抓住秦蘇蘇的一隻手,指甲一下子,就攥進那隻手的肉裏。
她的喉嚨裏,終於發出聲音來:“蘇蘇,你也是學醫的,你也看到了,砸下去的位置,並不是,頭顱最脆弱的位置,是嗎?”
她怕她失手殺了人……
被深深的恐懼支配下,她沒辦法理智的回想,砸下去的位置,是不是致命的。
所以她像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目光急切,而又期待的緊盯,秦蘇蘇的唇角。
她要從那張嘴裏,聽到肯定的答案,才行。
秦蘇蘇順勢用單手,抱住她的身子,聲音低啞而又格外細柔。
仿佛生怕口氣,略重一絲,就弄壞了懷中脆弱的人。
“嗯,我看到了,砸的不是致命位置,沒事的,他不會死的。”她一邊說著,一邊順手輕撫著,表姐的後背。
一雙杏眸裏,彌漫著愧疚難安的水光,黑白分明的瞳仁,沒有平日的靈氣,眸底隱隱泛起,微微赤紅。
表姐那麽溫順乖巧的性子,為了她,竟然用石頭砸人。
值得嗎?
“真的嗎?”懷裏的表姐,仰起腦袋急急的問,一遍又一遍。
“真的嗎?蘇蘇,他真的不會死嗎?”
她每問一句,都像是一把利刀,一下又一下的捅著,秦蘇蘇的心髒。
短短幾分鍾,秦蘇蘇已經感覺,內心鮮血淋漓。
隻恨不得能代替表姐,承擔表姐此時的一切。
“真的真的,千真萬確。”秦蘇蘇極其溫柔的安慰著:“我跟你保證,他不會死的。”
至此,喬茶茶眼鏡下的雙眸,稍稍平複些,又接著低喃著:“可是那個時候,好多血啊……蘇蘇……怎麽辦?”
說著說著,她的眼角輕顫著,緩緩溢出滾燙的淚水來。
嗒的一聲微響,落在秦蘇蘇的手背上,異常的烙人。
秦蘇蘇看到,表姐眼角的淚,仿佛心髒瞬間被捅了個對穿。
夜風涼颼颼的,從裏麵傳過,將她身子溫度降到零點。
可她知道,此刻最需要嗬護的人,是表姐。
“沒事的,不會有事的。”
喬茶茶像是聽了進去,抿了抿蒼白的唇,鬆開了攥著秦蘇蘇的手。
聲音輕輕的,小心翼翼的確認:“你保證嗎?”
“天地為鑒,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傷害,我保證。”
秦蘇蘇神色無比嚴謹,擲地有聲,一雙杏眸裏堅定的光芒,宛如神聖的神靈,容不得一絲質疑。
如此,喬茶茶才終於平靜下來,輕輕的推開了她的身子。
邊吸了吸酸澀的鼻頭,邊摘下滿是水霧的眼鏡,低頭拿出手帕擦了擦。
等眼鏡擦幹淨,重新戴上的時候,她也差不多完全平複。
蹲坐在草地上的秦蘇蘇,目光緊鎖在表姐身上,見她神色恢複如常。
才試探著開口,嗓音偏柔:“你想不想吃東西?”
吃東西,是最好轉移情緒的辦法之一。
喬茶茶從草地上站起來,像個無措的孩子般,點點頭。
秦蘇蘇卡在嗓口的心,終於落回原地,亦隨著站起來。
抬眼環顧了下四周,四周黑茫茫的一片,連盞路燈都沒有,隻有百米之外的地方,發出絲絲微亮。
糟糕,一路跑過來,也沒有注意路況,更不知現在在哪。
她朝前麵走了兩步,摸出口袋的手機照了照,也沒能看出什麽,特別的標記來。
手機定位也不清晰,好像這片土地,沒被納入地圖裏般,而她連跑來時路是哪邊,都分不清。
跟在她身後的喬茶茶,吸了吸鼻頭,輕聲問:“是不是找不到路了?”
聞言,秦蘇蘇回頭看了她一眼,揚唇笑得明媚:“沒事,回的去。”
喬茶茶茫然的看著,陌生的四周,並不是太信。
秦蘇蘇掃了一眼,手機上的信號欄,還好,有兩格信號。
便拿著手機,給江澈打了電話。
此時正是,霍家吃晚飯的點。
所以江澈幾乎,是秒接的電話,清潤的聲音緩緩傳來:“蘇蘇,你怎麽這麽晚,還沒回來?”
“出了點事。”她壓低聲音說著,不太想再影響表姐:“你先按手鏈定位,來接我們好不好,我們迷路了。”
“好。”
得到回答,秦蘇蘇長歎口氣,把手機放回口袋,笑著看去表姐。
“江澈,應該很快就會,來接我們回去了。”
而喬茶茶卻,抽嗒了兩聲,好奇的問:“手鏈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