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嬉笑間,秦蘇蘇根本不知,對她最為重要的阿婆,在醫院裏受著什麽苦。
醫生再一次做全麵檢查,一係列檢查,對於年老之人來說,太過於折磨。
打了幾瓶吊針後的阿婆,氣色沒有好上一點,時不時的肩膀動了,仿佛隨時又要嘔吐。
可是她的胃裏,分明一點東西都沒,連胃酸都好像,吐幹淨了般。
胡月天單手,插在大褂口袋裏,心思重重的看著她。
阿婆對上他的目光,迅速的避開,想讓他別這樣看著自己,可是喉嚨又很不舒服,不太想說話。
“要通知你孫女,現在情況太嚴重,不能再拖。”胡月天忍不住開口,聲音很沉。
“別,別告訴蘇蘇。”阿婆虛弱的搖搖頭,聲音啞得發輕。
“她一個女孩子,原本還在讀書,現在為了照顧我,都沒有去上學,好不容易找個工作,說能幫我準備手術費,她平時夠累夠煩,不要再讓她生煩。”
阿婆對於秦蘇蘇,又是心疼又是自責,所以很不想,再讓秦蘇蘇心裏添堵。
說著,阿婆又問:“還是說,我現在,可以動手術了?”
要是能動手術了,通知一下蘇蘇還好。
聞言,胡月天的臉色,立馬沉下去,眉間隆起一座小山峰,喉嚨裏像是卡了根刺般,咽不下去,吐不出來。
見醫生臉色難看,阿婆心中明了,反而從容的笑了笑:“那就是還不能動手術,既然還不能動手術,通知蘇蘇也沒什麽用,那算了,還是不要告訴她,等能動手術,再告訴她吧。”
“可是……”胡月天抬眸,帶絲同情憐憫的,看去阿婆。
他是一名醫生,怎麽忍心,看著自己的病人,飽受折磨。
更何況,阿婆的腎源是匹配到了,卻不能告訴她真相,不能給她動手術,隻能看著她,因為內部器官衰竭,而痛苦不堪。
阿婆嘴角緩緩動了動,像是八十年代的古老電影,處處透著一股子哀調:“沒事,我知道醫生,你是擔心我,但是我真沒事,沒有那麽疼,謝謝醫生關心。”
聞言,胡月天的良心,受到更大的譴責,不太好意看去,阿婆和善的笑容。
放在口袋裏的手,緊緊的攥起來,然後口氣極不自然的,囑咐一下阿婆:“最近不要,吃太多油膩東西,平時沒事就多睡覺,哪裏不舒服跟我說。”
“好,謝謝醫生。”
告別阿婆之後,胡月天快步回到辦公室,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身子沉如重石,閉上眼睛好久。
內心深受譴責的波動,久久不熄。
良久,他坐直身子,拉開抽屜,目光落到裏麵的銀行卡上。
就在這時,忽然辦公室的房門,被人推開進來。
嚇得他立馬,把抽屜推進去,眉心一緊,帶著一絲不悅,看去來人。
“怎麽忽然進我辦公室,不會敲門?”
來人是護士長張萌,擺著一張臭臉,雙手抽著口袋:“我敲門了啊,敲了好幾聲,你自己不應,我有急事找你,肯定要進來。”
胡月天對她沒什麽好感,平時在醫院裏,一副位高權重的樣子,其實隻是因為,她跟校長有些關係。
但是他也懶得,跟她一個女人,去計較什麽。
口氣不善,帶絲冷漠:“什麽事?”
“就是你那個病人啊,那個八十多歲的病人,你剛出她房間,她又吐了,吐得滿地都是口水,嚇死人,你趕緊去處理下。”
阿婆?!
胡月天的眉心攏成一團,如同係死的結般,內心更是如同,千萬隻螞蟻在啃噬,弄得他愧疚難安。
當即就下了決心,還是要跟阿婆換腎,便吩咐著:“我去病房看看,你打電話給秦蘇蘇,讓她來醫院一趟。”
護士長眸底閃過,一絲怪異的光,破天荒的多問:“是讓她來簽,阿婆動手術的字嗎?”
“是啊,阿婆現在再不換腎,都要頂不住了。”胡月天沒留意,她的怪異之處,起身急忙往病房趕去。
走到張萌身邊時,發現她還愣在,房門邊上,不由的加重口氣:“你還愣著幹嘛,快去打電話通知啊!”
“知道了。”張萌不耐煩的應句:“我知道去,你吼我幹嘛。”
胡月天沒理她,徑直去了病房。
……
今天這天,似不太平凡的一天。
霍家山莊,也出了事。
整個山莊的上空,都彌漫著一股子,另人窒息的寒意。
而寒意的來源,正是二樓霍庭風的房間,細致點,就是來源於,坐在沙發的男人。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低寒氣息,如同是極地冰窖裏,沉睡了千年的神。
漆黑如墨的深眸一斂,眸間縈繞的濃霧,就這麽凝滯住,濃稠如無光的海底。
他削薄的唇啟開,嗓音沉靄,字字不動如山。
“蘇蘇的手鏈,為什麽會在你的手上?”
站在他對麵的喬茶茶,手裏還拿著,他剛喝完藥湯的碗,手腕卻被他的大手,緊緊的扼在手中。
她眼睫頻眨,圓圓的眼球失措的亂動,卻始終不敢,看去對麵的霍庭風。
在霍家住這麽久,雖然秦蘇蘇不在這段時間,她天天照顧他,可隻要他一冷漠起來,還是會讓她,感到害怕不已,這種害怕仿佛是,深刻在骨子裏的。
正在後麵辦公的江澈,聽到動靜,便起身過來。
一眼就看到,霍庭風扼著喬茶茶的手腕,而手腕往下一點,正是公司研發的,定位手鏈。
江澈也很奇怪,這不是送給蘇蘇的嗎?
正想眼著問喬茶茶,卻見她神色慌張,臉色有些煞白。
再看去霍庭風,見他臉色慍怒,身上暴寒的氣息,的確攝人。
江澈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去掰開他的手,溫聲道:“好好問茶茶就行,別嚇到她。”
畢竟喬茶茶在霍家,為霍庭風的所做所為,大家有目共睹,隻要不涉及危害到,秦蘇蘇的事,江澈也願意,把喬茶茶,當成妹妹來看待。
說完,又站到喬茶茶的邊上,溫柔的關問:“你沒事吧?”
喬茶茶搖搖頭,側過身子,站到江澈的跟前,避開霍庭風,銳利深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