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流若停下手裏的鋼筆,她靜靜凝視著眼前這個女孩。

如此年輕,一如曾經的那個明瀟瀟。

不,甚至還要比那個人更要出眾優秀,隻有這樣的人坐在她這個位置上,才能算得上明珠吧。

白流若不甘心地笑笑:“就這麽迫不及待?”

“沒辦法,有些事情還是宜早不宜遲,況且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不是嗎”明瀟瀟不慌不忙走向前,“現在從這個位置上下來,你說不定還能保留點臉麵。”

白流若雙手微微顫了顫,到底還是服軟了:“那你總得給我時間收拾一下吧。”

“沒關係,你現在收拾,我今天一天都有時間。”

“你!”白流若沒想到對方這樣咄咄逼人。

穩重情緒片刻後,白流若總算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收拾東西了。

這是她工作了數年的地方,在這裏她曾經是叱吒風雲的人物,也享受過大權在握的感覺,如今一朝頹敗,個中滋味隻有她自己知曉。

就算再怎麽放慢速度,她的東西也有收拾完的時候,何況頂著對方的視線,白流若頭皮發麻,恨不得快點再快點,才能不被明瀟瀟抓住把柄。

白流若抱著一隻大紙箱準備離開時,明瀟瀟問:“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白流若沒有回頭,咬著牙:“公司都給你拿去了,我還能有什麽打算。”

“當然不是,我要是你的話,肯定要好好想一想接下來的安排,畢竟你已經是孤家寡人,單槍匹馬,總要想清楚。”

“你這是為了我好?從我嘴裏聽了一段故事,現在連基本的臉麵都不給了?”白流若的聲音充滿了譏諷。

“成王敗寇,這個道理應該不用我來教你吧。”

明瀟瀟冷笑,“當初就算你不是有意要置人於死地,但事實就是事實,你的手已經沾滿了鮮血,該想一想怎麽去償還了吧。”

白流若喉間一緊,頓時不敢再在這裏待下去,她一路疾馳,幾乎是小跑著離開明珠集團的,坐進車裏她發現自己背後已經被汗濕一片。

從雲端跌落,這樣的打擊像是慢性毒藥,它會一點點腐蝕白流若的身心,在不知不覺中讓她潰不成軍。

明瀟瀟取代白流若坐進明珠集團董事長辦公室,不過短短一星期的時間明珠集團內翻天覆地,高層換血,決策變動,每一項決定幾乎都震撼整個集團。換成其他人,這一連串的操作可能幾年內都不會經曆,但這些在明瀟瀟手裏不過是尋常而已。

謝青臨問明瀟瀟:“你覺得白流若會怎麽樣?”

“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她沒有自己想象中強大,本來這個位置就不屬於她,她強迫自己學著我的模樣坐在這裏,到最後還是畫虎不成反類犬。”明瀟瀟涼涼地總結。

“那……你弟弟那邊怎麽說?”

謝青臨開門見山。

明瀟瀟不吭聲了。

關於這一點她也在腦海中不斷的翻騰思考過,最常出現的三個字就是為什麽……

是的,她不明白明琛為什麽要這樣做,更不明白當初造成這麽嚴重的後果,他到底圖什麽。難道僅僅是不希望看到她獨攬明珠集團的大權?

明瀟瀟茫然了,她看著窗外:“我不知道。”

謝青臨從後麵輕輕環抱著她:“會知道的,在該知道的那一天到來時,你就會知道,在這之前不需要自亂陣腳。”

“嗯。”她放心地任由自己靠在這個那人的身上。

這個城市,這個世界,還有這樣一個溫暖可靠的懷抱屬於自己。

風平浪靜地過了一個月又一個月,天氣漸漸冷了起來,凜冬將至,整個渝州被一片銀裝素裹包圍著,美得仿佛童話世界。

天氣陰沉沉的,又快要下雪的樣子。

明瀟瀟今天的工作完成得相當不錯,她心情極好,望著窗外鋪天蓋地的白雪突然升起一股孩子氣,她提前一小時下班,打算踩著厚厚的積雪一邊玩一邊回去。

踩在潔白的雪地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明瀟瀟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回頭望望就是一串隻屬於自己的腳印。

走到一半,天空開始飄起鵝毛大雪。

冬季的天黑總是來得更快一些,明明已經提前下班,這會兒天空已經擦黑了,堅守在路邊的燈也亮了,照亮了這一片片一朵朵從高空降臨人間的精靈。

明瀟瀟貪戀地抬眼看著,突然燈光閃了幾下,她好像意識到什麽,順著一片隨風飄舞的雪花不由自主地往前看去。

不遠處的燈光下站著一個人。

雪花飄到他的發絲上,漸漸凝成了小水滴。

路燈的光從他的頭頂上照下來,隻能看清高挺的鼻梁和微微抬起的下巴,他穿著一件厚實的毛衣外套,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

明瀟瀟輕輕眯起眼睛,她一點都不意外。

雪還在下著,她一步步走到那人的麵前,在還有兩米不到的地方停住腳,明瀟瀟不開口,對方也沉默,就這樣對視了好一會兒,她突然自嘲地笑笑:“我還真以為你要在輪椅上坐一輩子了。”

明琛也揚起相似的笑容:“我隻是身體天生弱,並不是殘疾。”

明瀟瀟張了張口:“這樣有意思嗎?”

“很有意思,如果不是這樣我怎麽能知道我的姐姐還有重回人間的本事……”明琛眸子閃了閃,擋住了裏麵神秘莫測的暗芒。

“果然,你都猜到了。”

明琛聳聳肩:“你我是一個爸媽生的,你這麽聰明,沒理由我一個人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