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桌子,兩個人,兩張畫紙。

金澤恩在桌子前站定,伸手鋪好畫紙。

她看向一旁還在發呆的顧時笙,心裏暗暗發笑。

果然如那人所說,顧時笙並不擅長美術。

雖然學的是珠寶設計專業,但是並不是從小練就的童子功,和她這個珠寶世家真正的大小姐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點。

她取過筆,開始繪畫。

和她的從容自若相比,一旁的顧時笙,卻盯著麵前的畫紙,眉心微蹙,手下遲遲沒有動靜。

琳達有點沉不住氣,向身邊的薑霽軒說道:“這個金澤恩明顯就是不懷好意有備而來。誰的設計稿能是一氣嗬成?這麽複雜的鳳凰,要在這短短的時間內畫出來,如果不是提前有準備,根本做不到。”

薑霽軒的目光卻不曾從台上那個發呆少女的身上離開,語氣裏是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相信顧時笙。”

琳達聞言,詫異地看他一眼:“你倒是和你姐姐的想法一致。”

自從她回到F國,把顧時笙在總決賽上怒打顧喬伊臉的這件事告訴了得意弟子薑夏,這丫頭就成了顧時笙遠在F國的鐵杆粉絲。

看來姐姐對弟弟的言傳身教很到位。

但她還是略有擔憂。

眼瞅著金澤恩那邊已經畫了一半,但顧時笙這邊明顯還沒有什麽頭緒。

她不禁捏了一把汗。

台下也議論紛紛。

鑒於金澤恩在F國的知名度明顯要比顧時笙高,所以更多的F國會員傾向了金澤恩。

“這次的新會員還有點意思。”

“你更看好誰?我不太了解這個顧時笙,但我知道金澤恩可是在一年前以第一名的成績被皇家珠寶設計學院錄取。”

“我更看好金澤恩,我曾經與她有一麵之緣,她可是從小就學習繪畫,十幾年的功底,能力超眾。”

“這次明顯是她有備而來,我看這位華國的會員,不一定能擊敗她。”

琳達的臉色越來越差。

哦,我親愛的S,你一定要爭氣啊,讓他們好好見識一下東方女孩的能力!

顧時笙像是聽見了她的祈禱,從入定的狀態中剝離出來,抄起一旁的筆就開始舞動起來。

華國繪畫,講究個神形俱佳,不隻是形體要符合繪畫對象的特點,更重要的是要有意境,不然就是落了下乘。

鳳凰本就是傳說中的神鳥,目前的形象,都是前人根據神話傳說中想象得來。

“鳳,神鳥也。天老曰:鳳之象也,鴻前,麟後,蛇頸,魚尾,鸛顙,鴛腮,龍紋,龜背,燕額,雞喙,五色備舉。”

在作品設計初期,她查閱了大量的文獻資料。她發現,在不同的曆史時期,由於人們的思想不同,鳳凰的形態也各不相同。

最初的鳳凰極具力量感,是上古傳說中的神獸。隨著時代的進步,鳳凰漸漸有了靈活感,變得更像神仙般的存在。

再後來,鳳凰又演變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其形象也更加雍容華貴,氣勢與神韻俱在。在這個基礎上,她最終確定了用來設計這幅“涅槃”的鳳凰形象。

顧時笙心裏默默念著,手下卻走筆更快,根本無暇顧及金澤恩的一舉一動。

這邊的金澤恩,已經基本畫到了尾聲。

她非常滿意自己的作品。

這隻鳳凰,可是她練習了近半個月才有把握的作品,如何落筆,色彩搭配一早就在心裏有了章法,閉著眼睛都可以畫出來。

今日在台上也不過是用了一招激將,果然顧時笙輕易上當。

她用餘光偷偷瞟過去,對方正在奮筆疾“畫”,身體擋住了大半張紙,看不清畫作的內容。

肯定不會比她這個有準備的人畫得更好。

她放下心來,為作品做最後一點潤色。

十分鍾後,大功告成。

她胸有成竹地瞥一眼還在埋頭苦幹的顧時笙,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要是現在願意認輸,我還能給你留點麵子。”

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怎麽,顧時笙沒有半點回應。

她冷笑一聲,舉起手中的畫作,向顧時笙微一頷首,朗聲道:“顧小姐,承讓了。”

台下響起一片讚譽之聲。

“果然是能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皇家設計學院的學生!”

“對細節的刻畫相當到位,把鳳凰的靈氣展現得淋漓盡致!”

“S那邊還沒有畫好,可能是技不如人了。”

“不過輸給這樣實力強勁的對手,也不算丟人。”

金澤恩聽著這些讚美之詞,神情愉悅到了極點。

在半個月前,遠在F國的她接到一個匿名電話。電話那頭的女人願意給她一筆錢,讓她在會員的展示活動上讓顧時笙下不來台。

她可是南國最大珠寶商的千金大小姐,會因為錢幫別人辦事?

她當時就拒絕了。

可電話那頭的女人又拋給她一個極具**力的信息。

“顧時笙可是今年珠寶協會在華國納入的最年輕的會員,在我們華國有一句古話叫做‘兩強相遇勇者勝,兩勇相遇智者勝’,而金小姐作為南國最年輕的會員,你們兩位的出場,必然是本次活動的最佳看點。”

“所有人都會拿你們相比。金小姐是今年最耀眼的一顆鑽石,又怎能叫顧時笙這顆普通的玉石搶了先呢?”

她承認,因為這句話她心動了。

在她金澤恩的字典裏,從來就沒有“失敗”這兩個字。

“你和S,有多大的仇?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刺激我,讓我幫你打敗她?”

電話那頭的女人笑得惡毒:“頂多算是給她點小小的教訓。順便再告訴金小姐一點內幕,我曾經在教室裏看到過顧時笙的設計草圖,她這次拿出的作品,十有八九是我們華國傳說中的神鳥鳳凰。而顧時笙,並不是繪畫專業出身,和金小姐這樣得天獨厚的條件相比,她就是隻上不得台麵的山雞。”

很好,用她的設計作品來打敗她,讓她輸得心服口服。

想到這裏,她唇角的笑意更甚。

“好了,我也畫好了。”顧時笙輕描淡寫道,“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