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放心,為父做事什麽時候失手過?”

冷丞相說完,又問了一遍冷清岫,確定朱九會參加三日後的慶功宴後,便立即叫來貼身暗衛,吩咐了幾句下去。

冷清岫隻聽見一句刺殺,至於別的就沒聽清了。

不過,她唇角微揚,告退離開書房時,心情頗為愉悅。

亂世之中,她就算曾是皇城第一美人又如何?無人會記得她,提起她。

也隻有朱九這樣大權在握的女子,掌握著天下黎民的性命時,才會被人格外矚目,永遠牢記。

自從她被當做人質送到城牆下的時候,她就看清了,所以,她不跟朱九爭這些虛名了。

直接取代朱九,取代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奪走她所擁有的一切,對她而言才更有意思!

不一會兒,幾道黑影迅速離開丞相府,前往朱九居所。

而此時,朱九去街上買了兩壺酒,欲前往城西山太玄廟。

隻是買酒的時候出了點意外,路上有人橫衝直撞,朱九看到一孩童暴露在馬蹄之下,馬上要被踩死,心中一緊,連忙出手欲救下他。

路邊一抹身影卻比她更快一步,匆匆撲過去將男孩救走,二人狼狽滾了一圈,才堪堪撞在小攤上停下。

期間,粗衣麻布的少年一直用手護著男孩後腦勺,以至於手肘被磨掉大片皮膚,殷紅的血珠從傷口滲出來,看著疼極了。

朱九略微鬆了口氣,上前道:“你沒事吧?”

她遞出一塊手帕,拿出金瘡藥,準備給此人包紮。

卻被少年一把推開,連忙扶著孩子打量:“你沒事吧?”

小男孩兒穿著富貴,明顯是哪個權貴人家的孩子,此刻被他所救,一臉厭惡的推開他,對那幾個姍姍來遲的小廝罵道:“一群廢物!連本公子都護不住,要你們有什麽用?統統給我跪下,自打三十個嘴巴!什麽時候打完了,什麽時候滾回啟南侯府!”

啟南侯是世襲的爵位,侯爺曾與朱九在戰場上並肩作戰,朱九對他也算熟悉。

隻是這侯爺家的小公爵怎麽長成了這副紈絝模樣?從前見他時,他還十分懂禮數,知進退,甚至在文學方麵很有功底。

啟南侯本不打算讓他上戰場,所以特從燕皇那求了個恩典,將小公爵趙旭風養在家中。

一群小廝都被嚇得臉色發白,生怕他發賣他們,連忙照做,跪在地上用勁打嘴。

不一會兒,這些人的臉就紅了。

趙旭風麵無表情的從朱九身旁擦肩而過,朱九微微蹙眉,一把拉住他:“慢著。”

“朱將軍,有事?”

年僅九歲的趙旭風抬了抬眸,一臉厭惡的望向朱九。

“既知曉我的身份,小世子就該明白我這人不好惹,方才這位公子救了你,你怎麽連句謝也沒有?”

倒不是她願意跟小孩兒計較。

而是這趙旭風變化過於大,且方才她也看清了救他的那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她昨日招收的幕僚,江城。

這次的事倒不是軒轅澈故意自導自演,實在是事出巧合。

他本意是聽說今日的綢緞莊出了一批新貨,質地上乘,輕便柔軟,十分保暖,若用來做裏衣,也能讓朱九睡得好些。

聽聞這幾日她一直在軍營和六部奔波,幾乎連內政之事都有人交到她手上,若她不處理,堆積在那也隻會令百姓積怨,所以,朱九這段時間睡得不好。

哪曾想方才從綢緞莊出來,為了救人,布匹也被碾壞了,他還傷了一隻胳膊。

幸好,幸好方才情急之下沒有暴露武功,否則必定叫九九生疑。

於是上前對朱九行禮後,他才看向趙旭風道:“原來草民救下的是啟南侯府的世子爺,世子爺既然安然無恙,將軍,便放他走吧。”

見他明明疼的齜牙咧嘴,卻一點兒不計較趙旭風的態度,朱九不禁拍了拍趙旭風的腦袋:“既然江先生不跟你計較,那本將軍就不揪著這事不放了。”

“那你跟著我幹什麽?”

趙旭風翻了個白眼,走兩步便忍不住停下來,回頭看了眼在後麵跟著他的朱九。

還有跟在朱九身後像個跟屁蟲一樣,撿起地上那匹壞掉綢緞的素衣少年。

他忍了忍,才冷臉對朱九說道:“方才本世子可沒求他救我,朱將軍,你最好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朱九挑了挑眉,像是賴定了他,不僅不生氣,反而笑眯眯的好脾氣道:“本將軍這人就是樂於助人,走吧,小世子,趁著天色還早,我送你回府。”

“誰要你送了?一身粗人氣息,粗鄙庸俗!”

趙旭風十分嫌棄,毫不掩飾厭惡的嗬斥她。

但一股寒意忽然從身上湧出來,他下意識打了個激靈,憑著直覺看向朱九身後那少年。

隻見方才被朱九稱為“江先生”的少年,正一臉陰冷的盯著他,和方才人畜無害、天真斯文的書生模樣完全不同。

他盯著他的樣子好似一把利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手殺了他。

趙旭風心裏一寒,再不看朱九一眼,連忙轉身朝啟南侯府跑去。

見朱九皺眉,欲跟上去,軒轅澈連忙攔道:“將軍,小世子既然不領情,就讓他回去吧,聽說啟南侯府就在這條街,應該不會出事的。”

“你看那個。” 朱九沒回他,隻是指了指剛剛那匹驚馬,卻見馬兒竟然倒地抽搐,口吐白沫死了。

“如果不出意外,這匹馬早在撞向小世子的時候就出事了,是有人故意要殺世子。”

所以,她才提出送小世子回啟南侯府。

軒轅澈雙眸微眯,“難怪……”

他就說在皇城腳下,尤其還是貴人居住的街道,怎會突然有驚馬?

回想最近調查到的信息,他若有所思:“聽說啟南侯病重,小世子不日將要繼位,若是仇家出手,必定不會使出這麽下作的手段,且那些小廝人數不少,卻無一例外都姍姍來遲,怕是後宅中有人做了手腳。”

朱九自小在沙場上長大,學的也都是些陽謀,後宅這些陰謀詭計她見識的少,也不如軒轅澈知道的多。

一時間頗感意外:“依你之見,此事是啟南侯府的人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