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後殿。
大長公主正托著腮,細細打量眼前的朱九,越瞧越是來氣。
“以你的長相,即便帶著東珠也是浪費。”
大長公主地目光從眼前朱九鬢邊地碩大東珠上一掠而過,轉而停留在窗外的一株秋芙蓉上。
秋芙蓉孤傲榮華,倒是適合她!
想到軒轅澈與朱九地過往,大長公主即使不願,也不得不承認朱九不隻適合做軒轅國母,就算是去做高辛之主,也當是十分適合地。
她與軒轅澈一同將軒轅江山治理得很好,也算是完成了先帝未盡地宏願。
可軒轅澈口中所言的那些不世功勳,在大長公主心中遠遠沒有他的幸福來得重要。
他不是庸庸無為的先皇,所創功業足可以比齊軒轅那位開創基業的聖祖爺。
可若論起個人感情事宜,軒轅澈所受的磨礪與苦難,遠遠超出了任何人。
這一點,大長公主看在眼裏,疼在心間,自是對造成這一切的罪魁——朱九,要求更勝。
“臣妾原本就長這樣,承蒙陛下不棄才得今日之榮寵,您再看也是無濟於事,變不了了。”朱九淡定地回複她眼中的質疑,隻要她老人家不太過分禍害自己,那自己也就盡量隱忍,絕不生事。
“你這是何意?”
皇後這是怨自己瞎煩惱,瞎操心了?
大長公主的鬥誌瞬間被點燃,為了軒轅澈,她今日也不能隨隨便便放過皇後。
“文姑姑,將皇後拉進暖閣,其他人全都不許跟進來。”
大長公主揮揮衣袖,不懷好意地笑著,自顧自先進了暖閣。
身後文姑姑不由分說地“請”了朱九,硬拉著她隨後跟進去。
另有幾個宮女攔下寒梅與花雪,一時間偏殿內場麵有些混亂。
“花雪,你快去尋陛下來救娘娘!”
寒梅以一敵眾,奮力攔下圍住她倆的幾名宮女,為花雪創造機會“逃”出去向軒轅澈求助。
花雪雖不良於行,倒也沒讓寒梅失望,尋了個機會便跳出了窗外,憑著記憶與感知摸索著前往軒轅澈那裏。
此刻暖閣中,朱九望著上下打量自己的大長公主,心中不妙的感覺愈發厲害。
她心裏慌張,一是因著不知這大長公主到底作何打算,會不會顧念自己的皇後身份而網開一麵,二是尚未決斷自己是否能夠反抗,又會不會傷了自己與軒轅澈之間漸漸交融的夫妻情意。
況且大長公主與軒轅澈而言十分重要,若非她老人家舍命回護,當年出事時,軒轅澈已然沒命活到現在。
“文姑姑,將皇後‘請’過來吧,你還等什麽!”
此時,太和殿內氣氛正酣。
軒轅澈雖有些心不在焉,卻也已經頻頻舉杯,與眾臣酒過三巡。
現在離席,應是不算失禮,軒轅澈思量片刻,自禦座起身欲往後殿行去。
豈料魏長壽再度上前,在他耳邊低聲稟告:“陛下,長越帝與高辛百裏王爺已到交泰殿,請您移駕相見。”
共慶佳節此等盛事,豈能缺了這兩位還在軒轅都城的他國掌權人,且還得軒轅澈親往接待。
“恭送陛下!”
眾臣見軒轅澈離座,立刻起身下拜恭送。
“孤還有要事,此地便交於沈相安排,眾卿需得盡興才好。”
軒轅澈舉步下了高階,朝殿外行去,在他眼神示意之下,容止與李淳越起身緊隨其後一同離開太和殿。
與此同時,早先離殿的永昌王軒轅邑,正在一條長長的走廊內稍作歇息,思定後又再度離開,向著禦園方向行去。
太和殿後殿暖閣中,朱九看著自己身上的朱櫻色長裙,還有鬢邊灼灼生輝的秋芙蓉,心中很是無語。
“掛這個!”
大長公主端詳半晌,總覺得朱九身上缺了些什麽,於是毫不在意地扯下自己腰間的一塊圓形異色玉玨遞給文姑姑,著她替朱九掛上。
“大長公主,這使不得。”
不明來曆的貴重東西,朱九自不敢受,可沒想到推遲間,竟遭了她老人家的白眼。
“給你就收著,別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讓外人看見了,定然瞧不起咱們軒轅皇家。”
朱九更是無語,賞人還有這樣賞的?
“既然裝扮好了,那就快走吧。”
大長公主忽然催促,弄得朱九摸不著頭腦。
“去哪裏?”
大長公主白了她一眼,“去見陛下呀,你還想去哪,別廢話!”
就這樣半推半就間,朱九也被眾宮人推往了禦園方向。
交泰殿裏,宮宴依舊,沒了軒轅澈在,眾臣便少了幾分拘謹,氣氛愈發活躍,而眾妃嬪席間亦是如此,氛圍頗為融洽。
酒酣之時,眾妃嬪與官眷貴婦們舉杯交錯,彼此間攀比一下衣裙首飾,搭搭關係送送禮物,一時間很是熱鬧。
比之其他各處的熱鬧,長越國青璃公主案前倒是門可羅雀,不光是因為長越與軒轅關係疏遠,著實讓眾人心有顧忌,再者她那疏離清冷的模樣,也實在是讓人望而卻步。
她倒也不在意這些,隻是自顧自用膳,又時不時看向殿外的漆黑夜空。
“咕!咕!”
這時候,兩聲輕微的夜鶯啼叫聲從殿外傳來。
殿內正喧嘩聲囂,故而除了青璃公主,根本無人在意。
青璃公主目光尖銳,將狂喜神色隱藏得分毫不漏,往周圍眾人方向掃去,見無人關注到她,這才語氣和善地同侍候自己的嬤嬤大聲說道:“嬤嬤,本宮乏了,你扶我且先回去吧。”
宮中大宴通常都是通宵徹夜的,若有體力不支的妃嬪,自可先行退下回宮休息。
青璃公主如今雖是未有名分的妃嬪,但也可依例而為,並不會有人苛責於她。
於是,她在此刻就退了場,帶著嬤嬤悄然離開,往長信宮方向而去。
“皇後娘娘和陛下事忙,難不成她也有事?”
容止退席後,一側安坐的孫玉兒也沒了興致,有一搭沒一搭地邊喝甜酒邊與自己的貼身宮女說話。
誰知那宮女聞言先是一愣,而後一悟,近乎是下意識地默然低頭不再言語。
“你怎麽了?”
有些微醺的孫美人見況,微微發惱,“問你話呢!”
孫玉兒倒不是要下她臉麵,而是不願她有事瞞著自己。
“奴婢……”
見她還不開口,孫玉兒乘著酒意便要發作。
“那一夜,奴婢見到有個黑衣人,悄無聲息地進了長信宮。”
“黑衣人?是男是女,看得清嗎?”
那宮女低聲訥訥地回話:“不知道,夜色太深,奴婢並未看清楚。”
孫玉兒頓時噎住。
她這是又發現了什麽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