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聽他溫柔地說著孩子,猶似懇切非常。

時間仿佛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她雖依然閉著眸,可眉心已緊簇成一團。

“九九,你聽明白了嗎?我想要你與我的孩子。”

軒轅澈輕輕吻上她的下頜,遂又附上她的唇。

“告訴我,你心是否亦同我心?”

朱九全身有刹那沁出了汗,因為她瞬間想起軒轅澈剛剛在她耳邊說過的話。

不要怪他?

他要做什麽,絕不僅僅是想要個孩子這般簡單。

朱九猛得一驚,便不能繼續在作糊塗樣,隻得撐起眼睫,緩緩睜開雙眼。

此刻燈芯忽然炸裂出一絲燦爛的火花,將軒轅澈略帶愧疚的神色清楚地印刻在朱九微紅的眼眸中。

“軒轅澈……”

他聞言抬頭,隻聽得朱九繼續喃喃道:“有些事一旦做錯了,在我這裏就等同於萬劫不複,之後我亦不會在信了。”

她的聲音帶著說不出的倦意和言不透的苦澀,“軒轅澈,我不是嚇唬你,有些事是我的底線。”

軒轅澈的指尖猛然收縮,緊緊攥住朱九發間的錦繡緞子,連帶著在不經意間扯下了她的幾根秀發。

“疼!”

朱九吃痛輕呼,口中未盡的話在軒轅澈忽然加強的攻伐下被徹底湮沒。

這之後,她耳邊隻回**著一句話。

“不會的,孤絕不可能放手!”

說這話的是帝王,並非是他。

朱九昏昏沉沉,直到第二日午後方清醒過來。

即便睡了這些時辰,她亦是精疲力竭,靠坐在榻上好半天才能起身下地。

念秋帶著念夏忙裏忙外地侍候著,端茶遞水格外精心,卻是不敢過多言語一句。

直到替朱九擦拭身上深淺交錯的痕跡時,念夏終是耐不住心疼幾近落淚。

“陛下也太不知道心疼娘娘了。”

皇後娘娘再是個英武的人兒,怕也經不起這樣的磋磨。

“住嘴!你怎敢置喙陛下,想給娘娘惹禍嗎?”

念秋雖在說她,語氣卻也是澀澀的。

這時,朱九抬頭看向她倆,一瞬茫然後便是艱澀的清醒。

“念夏先出去,念秋,你留下。”

聽見朱九的吩咐,念夏並未猶豫直接告退出了暖閣。

而念秋在瞧清楚朱九的麵色後,先是一怔,待反應過來後臉色遂又急遽變幻。

“娘娘是有什麽事要吩咐奴婢嗎?”

“跪下!”

朱九許久未曾有過這般嚴厲的態度,更何況還是對自己身邊原本可信之人。

“皇後娘娘!”

她頹然跪地,試圖去抓朱九冰涼的手,眼神中滿含懇乞顏色。

朱九狠心一把將她推開。

“說,你究竟是誰的人,軒轅澈,九越,還是百裏晉?”

“娘娘,您如何知道的?”

聞言,朱九的手緊緊攥住自己的衣角,片刻後才抑製住心底的狂躁。

“你是誰的人,為何要害我?聽清楚,我隻再問這一次!”

這一下,念秋顫抖地更加厲害,“奴婢絕不敢害娘娘!”

朱九依舊冷冷地盯著她看。

“奴婢被主子送進宮來,原本是要做娘娘的矛,做娘娘的盾的。可還是辜負了主子的期待,還是讓娘娘受苦至此,終究是奴婢無用,但奴婢……奴婢絕不敢有害您的心思,否則甘願玉碎。”

念秋的懇切言辭雖未讓朱九心安,卻還是消除了她心中的大半疑慮。

“你是百裏晉的人?”

朱九的猜測半點沒有落空,念秋頃刻間便點了頭。

“我暫且信你,不過待有機會,你還是出宮去吧。”

百裏晉的手終究還是伸得太長了些,朱九料定軒轅澈不喜,她亦是不願他攪和進來。

“奴婢不能走,”念秋叩伏及地,戚戚然道,“主子說過,進宮後奴婢生是娘娘的人,死亦不能做他人的鬼,請娘娘可憐奴婢,千萬別攆奴婢出宮。”

朱九猶豫良久。

自寒梅出宮後,她身邊雖還有木風與花雪在,可說到底都是暗裏的人,這明麵上她還真是缺少幾個心腹,如今既已知曉念秋的來曆,百裏晉手下**出來的人倒也算是能放心使的。

“連帶著你,這宮中同你一樣來曆的還有幾人?”

“共有十人。”

朱九心底苦笑,能將這十人悄無聲息地安排進軒轅後宮,當得上是好大的手筆,這事還真是讓百裏晉費心了。

“讓他們都老實安分些,幫不上我亦無妨,千萬別連累了你主子。”

“奴婢明白,多謝娘娘。”

念秋自是感激涕零,對朱九的忠心更勝以往,自此心意再無更改。

“請娘娘信奴婢!今後若有一日辜負,奴婢願將自己的這條命賠給娘娘,絕無他言。”

朱九思定後,遂在她灼灼的目光中緩緩點頭。

是夜,朱九剛剛被念秋幾人侍候著躺下,軒轅澈再度沉著臉駕臨長樂宮。

情況一如昨夕,他的瘋狂委實讓朱九難受亦難堪。

“軒轅澈,你到底是怎麽了,之前你從不會這樣對我。”

可回應她的,隻有軒轅澈粗重的喘息聲,以及暗得透出紫光的黑眸。

這一夜,兩人間僅有過一絲溫存,剩下的皆是驟雨狂風。

之後那一夜,他又如期而至。

這一回,朱九開始反抗,不願讓他得逞。

誰知他竟用了強,將人壓在床榻間肆意侵犯著,完全不顧忌朱九嘶啞的聲音與滿腮的淚痕。

直到朱九整個人好似虛脫了一般,他才舍得放手。

“九九,別恨我,等有了孩子一切就都好了。”

“滾!”

朱九用盡全力喊出心中的憤恨,軒轅澈一愣後顯得有些頹然,之後並未再說什麽,而是頗有些失魂落魄地“逃”離了長樂宮。

接下來幾日軒轅澈沒有再出現,朱九才得了幾日難得的喘息。

如此一來,朱九與軒轅澈的關係變得愈發曲折離奇,前朝及後宮中人皆是看不清、弄不明風向。

若說皇後已被厭棄,可軒轅帝此前連續多日夜宿長樂宮,若說皇後無恙,倒也不盡然,皆因長樂宮依然緊鎖宮門,而朱九亦是不出半步。

長此以往,整個軒轅內部必定人心惶惶,恐生變故,到時候隻怕會給長越甚至高辛等國可乘之機。

此等淺顯的道理,軒轅帝又豈會不知,也許,他正等著這場“危機”來臨呢!

秋末冬初,天亮得越發晚了。

時值卯正辰初,天色卻還混蒙未亮,可這軒轅宮中各處的人卻都已經早早起來各司其職了。

紫極殿中卻與外相反,昏黃的燭光下隻倒映出軒轅澈一人的獨影。

稍頃,魏長壽端著一盞熱茶悄悄步入,輕手輕腳地置於軒轅澈身前案上,遂又退到一旁。

“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