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也果然說話算話,在閩雀給兩位兄長解毒並在他們清醒過來後,與他們說了會兒目前的情況,隨後便寫下血月蘭的下落給了閩雀。

閩雀如獲珍寶的將這信息疊好,放在懷中小心翼翼收著,打算親自去探一探虛實。

見朱九還在跟朱墨朱琴說話,就催促道:“行了行了,有我照顧他們你就放心吧,我看你現在還是趕緊回宮去,免得陛下震怒要了你的小命。”

“嗯,兩位兄長,告辭。”

深深的看了兩人一眼,朱九才離開包廂,正欲趕往皇宮,閩雀忽然從後麵追來壓低聲音對她悄悄附耳道:“誒,有件事我早就想問你了,你究竟是怎麽知道我要找什麽草藥的?而且這些都是傳說中才存在的東西,你怎知曉它們在何處?”

早年間,朱九征戰四方也見過不少奇聞異事,這些草藥也是那時從一些遊方口中聽來的,所以知道,不足為奇。

至於她怎麽弄清楚閩雀想要什麽東西麽……

則多虧軒轅澈曾經伺候在她身邊的時候,無意中提起過這位妙手回春的閩雀,聽的多了便知道他想要什麽。

回憶一閃而逝,朱九垂眸笑笑,神色卻很淡:“閩神醫,我知道些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與我合作的話,能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一聽她說“合作”二字,閩雀嚇得連忙呸呸呸三聲,生怕跟她扯上關係再被軒轅澈砍了腦袋。

退回包廂關門時,他還嫌棄的上下打量朱九:“朝野上下誰不知道你拓拔野出了名的討陛下厭惡?我可不敢高攀您。”

他惜命著呢!

見狀,朱九啞然失笑,搖了搖頭,到皇宮時已是子夜。

長樂殿燈火通明,軒轅澈正在沐浴,魏如海因後宮選妃之事提前,所以也被冷清岫請去幫忙,偌大的宮殿隻餘他一人,看起來倒是冷清。

朱九眸光微閃,利索的換了套衣裙,輕輕到他身旁行禮:“陛下,奴才給您擦洗。”

軒轅澈似是才注意到殿內還有這麽個人,薄薄的眼皮略微抬了抬,細長的睫毛就這樣張開,露出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淡淡盯著她:“你如今倒是自覺,竟主動為孤沐浴?”

見他沒有開口提起擂台上她救走朱墨朱琴的事,一時間,朱九鬆了口氣,順著他的話彎了彎眉,笑容恬淡:“奴才救走朱墨朱琴,陛下定然不快,為了保住我這項上人頭,奴才自然想討陛下歡心。”

換做以往,她是絕對不會說這番話的,可學著燕國皇宮那些嬌滴滴的女子說話,朱九隻覺渾身不自在,暗暗在心裏唾棄自己。

罷了罷了,為今之計保命最重要,軒轅澈分明恨毒了她,可當初還能為了複仇而在她麵前笑語晏晏,如今不過是情況調轉,軒轅澈能做到的事,她也一樣能!

很快,朱九垂眸,捏著沾濕的巾帕細細為軒轅澈擦拭身體,動作輕細,恰到好處,亦如當初軒轅澈伺候她那般。

“你倒是學得快。”

忽然,背對她的少年側目睨她,分明是一句薄唇輕啟的話卻叫朱九眼皮跳了跳,不禁狐疑:這小子究竟是在試探她?還是隨口說說?

正當她躊躇如何回答才能大小軒轅澈疑慮時,整個人卻重心一偏被軒轅澈重重拉進懷中,放在他麵前坐著。

還沒等她從受驚中回神,軒轅澈就已脫下她衣衫,白如凝脂的手指看似輕慢實則動作飛快,拿著內務府特製的香胰子替她梳洗。

二人許久未曾如此近距離親近過,饒是朱九氣惱,白如薄紙的臉上也不禁飛起兩團紅暈,低低的扭頭質問:“陛下這是要給奴才沐浴?”

“哼。”後麵傳來少年一聲輕笑,不似剛開始那般見了她就對她厭惡的笑,而是帶著幾分玩味和寵溺:“孤知道你在想什麽,這般乖巧的伺候孤,無非是怕孤治你劫走朱墨朱琴之罪。”

聞言,朱九逐漸安靜下來,暗暗掐著手隱忍,深深閉目,眉頭緊鎖:“既然陛下要洗就請快些吧,奴才皮糙肉厚,怕損耗了陛下一雙柔荑。”

軒轅澈貼著她,如貓兒一般慵懶靠在她纖細的脖頸,對著她耳朵吐氣如蘭:“孤還沒說完,孤還是更喜歡你乖巧順從的模樣,倘若這幾日你用這副姿態把孤伺候舒服了,孤就撤了對朱墨和朱琴的追殺令。”

“並且,你想怎麽處置他們,孤都絕不插手。”

如此一來,隻要她乖乖呆在軒轅澈身邊,朱墨和朱琴就能獲得自由離開軒轅國?

如意算盤就在心中,朱九想都不用想,方才還冷硬了些的語氣頓時又軟下去,笑意盈盈的放鬆身子,慢慢靠在他懷中:“陛下,請吧,左不過是一具身子,您看了去也無妨。”

一男一女坐落在湯池中,朦朧的霧氣氤氳了兩人的臉龐,隻幾許烏黑濕潤的發絲互相糾纏,黏在彼此肩頭、胸口,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怕還以為兩人是什麽鶼鰈情深的伴侶。

望著池中被他不動聲色點暈的朱九,軒轅澈寒冷入冬的黑眸也染上幾許炙熱火光,輕鬆抱著她放回榻上後,一邊細細拿毛巾給她擦拭身子,一邊給她換上幹淨衣裳。

隨後,他摸了摸朱九額頭,在床榻外側躺下,一手撐著臉一手順著她眉目撫過,一口輕歎徐徐吐出。

“唉,孤今日沒能如願看見你殺了朱墨朱琴,心中著實生氣,想把你抓回來狠狠教訓一頓……”

說及此,外麵有風吹來,頭發未幹的朱九似是覺得冷,下意識往被子裏縮了縮。

軒轅澈話音一頓,麵上露出一絲慌色,連鞋都顧不上穿,打著赤足匆匆一個奔回關上窗才放心躺回來,繼續撐著手,歎道:“可是孤回宮後,喝了杯茶冷靜了片刻又有些慶幸,幸好你沒掉入孤的陷阱,若你真為了向我軒轅澈複仇就殺了手足至親的話,那就與我沒什麽兩樣了。”

少年眼底有些灰敗和落寞,唇角卻不自覺噙了一絲笑,溫柔又小心的執起她的手,輕輕暖著:“孤啊,就是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又生性怯懦,反倒錯把救我於水火的你當成唯一能憎恨的人。”

“若不是靠著憎恨你,那年無依無靠的孤恐怕就沒有活下去的膽量了。”

“對不起,九九……”

昏黃燭光的映照下,朦朧的白影輕輕俯身在**那女子額間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