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閑雲一路跟著慕野鶴來到他們生活著的地方,她好奇的四處張望著,道路兩旁的路燈忽明忽滅,影影綽綽。

她大概掃視了下周圍的環境,每家每戶的房子都錯落挨著,沒有規律可言,人人家門前都有一條小溪流,算是清澈見底。

這條小河流承包了他們一天下來的基本日常生活。

來到他們家,莊閑雲懷著敬畏之心踏進門檻,因著門檻過高,險些跌倒摔跤,幸而及時扶住了門柱,老人轉身笑眯眯。

“小姑娘腳邁太低了,以後找對象的要求都低哩!”

莊閑雲小臉發燙,不太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

屋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慕野鶴摸黑拉下細繩,噠的一聲,眼前瞬間光亮,照射了整個角落。

莊閑雲環視一圈屋內,裏麵陳設簡單破舊,因著年代久遠從而導致牆皮脫落的跡象。

她不是沒想過慕野鶴家境困難,但也有點超乎她的想象。

“嫌這地方髒你可以走。”

少年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際,莊閑雲眼神慌亂想要解釋,慕奶奶先出聲了。

“鶴鶴。”慕奶奶睨了他一眼,嗬斥道:“別對人小姑娘這麽凶。”

聽言,莊閑雲展開笑顏,像是得到了撐腰,朝他挑了挑眉,頗有挑釁的意味。

既然奶奶為她講話了,那慕野鶴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換言之,方才她也算是幫了自己,做人逃保留點餘地,不能太絕。

這是慕奶奶曾經教給他的道理。

“來,小姑娘,先坐著,奶奶去給你倒點水。”

“不用了奶奶。”

眼見著慕奶奶要往裏麵走去,莊閑雲連忙去阻攔,可惜攔不住,

老一輩的老人就是這麽熱情,麵對客人的到來,沒法閑住,反倒是心中歡喜。

沒一會兒老人端著一盤瓜果出來了,拚盤是老式的,瞧著有些年代了,老人佝僂著腰,手有點不穩,

慕野鶴跨步上前,趕忙幫她端著放在木桌上,然後攙扶著她坐下來。

“小姑娘,吃呀吃呀。”

慕奶奶熱情款待,莊閑雲招架不住,話說她好像還是第一次上男同學家做客,時間還挑得不是時候。

莊閑雲點頭,看著桌上的拚盤愣了會兒,拚盤裏裝著的各種各樣的瓜果小吃,隻不過看上去保存的時間長了點,過了最佳食用時候。

為了不辜負老人的一番心意,莊閑雲硬著頭皮拿了一塊餅幹咬了一口,餅幹已經潮了,含在嘴裏一下子就化了,她還是咽了下去,一口一口吃著。

“你是鶴鶴的同學吧?”

慕奶奶問她。

“呃...”

莊閑雲頓了頓,視線移在慕野鶴身上,他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漫不經心的倒水。

“...是。”

給出準確答案,慕奶奶笑得更加歡樂了。

她說:“鶴鶴還是第一次帶女同學回家呢。”

“...”

她估計又忘了,是她讓莊閑雲跟過來的。

莊閑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點頭附和。

“小姑娘叫什麽啊?”

“我叫莊閑雲,悠閑的閑,雲朵的雲。”她認真答道。

“閑雲?閑雲...閑雲好啊。”慕奶奶念叨著,突然蹦出一句:“閑雲野鶴。”

“這名字真跟我們家鶴鶴登對。”

聞聲,正在喝水的慕野鶴不小心被嗆了一下,咳得厲害。

莊閑雲耳根子倏地紅透了。

“奶奶。”慕野鶴耐心又溫柔,“別亂點鴛鴦譜。”

他一點兒也不想和她沾上什麽關係。

他嫌惡心。

莊閑雲出了神,她沒見過如此溫柔細心的慕野鶴,從她遇見他開始,他就是一副冷漠疏離的樣子,也不愛笑,板著一張臉叫人生寒。

老人一般都睡得早,又折騰了這麽一會兒,身體經受不住,又和她聊了幾句後,慕野鶴便扶著她進房間休息了。

莊閑雲就坐在門檻上,她雙手托腮,抬頭望著天上那彎皎潔的月,周圍散發著淡淡的朦朧的光,旁邊幾顆零星陪伴在側。

她獲取內心一片寧靜,一時之間神緒飄遠,沒有注意腳步聲。

“坐在這幹什麽?”

慕野鶴立在她身邊,俯視她。

莊閑雲跳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往裏探了探。

“奶奶睡著了?”她問。

慕野鶴沒有應聲,卻是默認了。

“你怎麽還不回去?”

很明顯,這是在下逐客令。

“奶奶不是說,讓你送我嗎?”

莊閑雲低頭攪著手指,悶悶的說。

“我有答應嗎?”

慕野鶴毫不留情的反駁著,她也噤了聲,不說話了。

半晌,慕野鶴走了幾步,見她沒跟過來,扭頭看她。

“不走?”

見他有了下一步的動作,少女歡歡喜喜的跟隨了上去。

兩人一同走在寂靜的小道上,隔了幾厘米的間距。

月光灑了一地,為他們鋪下一層路。

他們不說話,安靜得有點詭異。

“為什麽不拒絕?”

不知過了多久,慕野鶴難得主動開口了一次。

莊閑雲茫然抬眸,向他遞過視線,但他沒有接收,始終麵不改色的看著前方。

這從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奶奶的一番好意,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少女神色認真,既真誠又誠摯。

他不以為意,冷嗤道:“你還真是會裝。”

莊閑雲背著書包,小跑了幾步,為自己辯解。

“我沒有裝。”她說道,“奶奶人很好。”

莊閑雲不是因為慕野鶴的幾句話嚇跑的,她膽子沒那麽小,隻不過是無意中瞥見了老人的身影,她覺得奇怪才上去查看的,沒有想過她是慕野鶴的奶奶。

“奶奶她...是患上了什麽病症嗎?”

莊閑雲收肩,小心試探問話。

她已經發覺出來了,老人有時候神誌不清,像個孩子囈語,有時候又恢複正常,可轉身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臆想著是慕野鶴將她帶回家的。

她問完,隻見慕野鶴神情變化顯著,他眼底一片晦暗,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霧。

莊閑雲無法描述顯著的他,似乎承受了太多不該承受的東西。

她想到了他方才賣廢品得到的錢,還有章大爺說的那幾句話。

無論從哪點看,慕野鶴看上去,真的特別需要錢。

“不該你多問的別問。”

他冷不防的道,心硬得像塊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