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他們步步緊逼,莊閑雲緊張的退後,放在身側的小手握成一團,勢有同歸於盡的打算。
“跟我走。”
就在下一秒,手腕突然就被人緊緊的攥在手心裏,掌心傳來陣陣溫熱的觸感,莊閑雲心下一驚。
慕野鶴拉著她往外一路狂奔,身後的人隨之追來,莊閑雲與他一同穿梭在無人街道裏,寒冷夜風沙沙作響,刮得人臉生疼。
但有眼前這個少年,她似乎也不怎麽害怕了。
她回握住少年的手,心底的空虛感一瞬間得到了滿足。
沒有緣由,她也就不想再深究。
然而沒過多久,莊閑雲臉色忽地變得蒼白如紙,她胸悶氣短,快要呼吸不上來了,她的身體如同沉溺在大海深處。
就在轉角那一刻,莊閑雲被迫停了下來,含糊不清的說。
“慕...慕野鶴,我不行了...”
慕野鶴轉頭,見她臉色灰白,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心道,還真是麻煩。
他望了望四周,然後把她帶到牆角後躲著,藏好她之後,剛想要離開,就被一雙纖細的手抱住了腰身。
女孩鑽入他的懷抱中,一股清冽皂角的味道撲鼻而來,格外好聞心安,唯一的異常就是心髒跳動飛快,快得人心慌。
這個時候他已經來不及再出去了,張俊明那群人就站在外麵尋找他們。
慕野鶴通過縫隙,使用一隻眼一直盯著他們的動靜,而懷裏的女孩不安分,小幅度動了動,便引得張俊明的注意力。
他警惕性的覺察到了,慕野鶴下意識護住了莊閑雲的後腦勺,讓她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上,莊閑雲一下子愣住了,身體機能像是受到了什麽損壞,一動都不能不動。
她嬌柔的身軀被麵前的少年用生命去護著,隔著胸膛聆聽著他心髒沉穩有力的跳動。
世界好似被什麽人點了暫停鍵,時間靜止在了這一刻。
而慕野鶴不知道的是,他今晚的決定是最正確的,因為其實他抱住的是他的一整個世界。
此後,她會把全世界的溫暖全部收集起來,然後統統都捧在手心作為禮物送給他。
張俊明找不到人,最終隻能不了了之。
見他們都走了,慕野鶴鬆了一口氣,然後立刻推遠了懷裏的人。
這動作猝不及防,莊閑雲踉蹌著,退了好幾步,險些沒站穩倒在地上。
慕野鶴眼也沒抬一下,拔腿就要返回去,就被身旁的人叫住了。
“慕野鶴。”
小姑娘一個人孤零零,眼神清澈含著雜糅瑣碎的光,她開口對他說。
“...謝謝你今晚救我。”
一開始,她還真的以為他會丟下自己置之不理,可後來他的舉止確實讓她心存感激。
如果不是慕野鶴出手相助,那她恐怕要被欺負死了吧?
她道謝,而慕野鶴的態度依然擺在明麵上,冷漠而決絕。
“不必,我們兩清了。”
聞言,莊閑雲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說的原來是她撿到信封還給他那件事。
把話撂下後,他轉身走到垃圾桶旁,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直接扣在上麵。
夜風吹撫,冰冷涼透,少年一身陰戾未散,她靜靜的停在原處,一股寒氣從褲腳鑽了進去,直至穿透四肢百骸。
她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然後又一個人走到垃圾桶邊,把他方才扔掉的外套重新撿了回來。
而發生的這一幕幕,都好巧不巧的落入到了另外一個人的眼中。
他沒有對任何的誰心軟過,隻不過那一幕,讓他想起了一些陳年往事,他以為阻止了眼前的事情,就真的可以扭轉當年的悲劇。
也許,他真是個精神病患者。
他一直堅定的認為自己沒有錯,錯的從來不是他。
可當年沒有一個人站在他這邊過,這麽些年他都快被旁人的思想給同化了,或許徐國棟和封琴沒有做錯,做錯的真的是他。
深夜,莊閑雲一個人回到了家裏,她一手拎著塑料袋,懷裏還抱著一件外套,整個人都魂不守舍的。
莊重石在門外踱步徘徊,急得不行,恐怕再遲一點他就要報警了。
“雲雲,都已經這麽晚了,怎麽現在才回來?”
莊重石念叨著,問道。
可莊閑雲沒有回答他,直接了當說了一句“爸爸,我困了,就先睡了。”
見她沒什麽興致,莊重石也沒有多問,權當她累了想休息。
小女兒身子弱,經不起折騰。
上樓後,莊閑雲坐在書桌前,把外套放在了一邊,盯著麵前還沒有來得及送出去的消毒水和棉簽發呆。
她知道他為什麽會把外套脫掉。
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已經覺察到了。
慕野鶴這個人不喜歡和別人有肢體接觸。
所以,第一次他僅僅隻是拽住她的手腕。
而這一次,他直接二話不說的把外套扔掉了。
他所有的行為都在告誡她,識相的話,就離他遠點。
但是有些東西、有些感情,不是說怎樣就怎樣的。
清晨,天還霧蒙蒙的,看不清方向。
莊閑雲早早來到了教室,她的同桌方知童反而比她更早,莊閑雲衝她打了個招呼。
方知童有些不自然的推了推眼鏡,也同樣回了一句。
“你在做什麽啊?”
莊閑雲坐下,朝她瞄了一眼
“...預習。”
方知童低頭,繼續拿筆寫寫畫畫,又想到了什麽,接著停下。
“莊...莊同學。”
方知童叫她。
“嗯?怎麽了。”
莊閑雲看了過來,問道。
“你...和高二一班的慕野鶴同學,你們倆。”
方知童欲言又止,支支吾吾的說不清,隻不過一提到慕野鶴,莊閑雲臉色微變。
“我們怎麽了?”
莊閑雲不明白為什麽要提慕野鶴。
“沒...沒事。”
見她表情不對,方知童立馬噤住了聲,不敢再繼續說下去了。
她還想繼續詢問下去,教室喇叭就響起了一陣廣播聲,播報讓同學們下樓站隊,聽到這裏,各個教室的同學都紛紛擁擠下樓。
沒辦法,隻能就此作罷,莊閑雲也跟著下了樓。
隻不過,身邊經過的同學看她的眼神都有點奇怪,好像通過她看到了另外一件什麽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