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許聽厭了我說這些。
在目光瞥向照片時仍舊帶著不耐。
然而當看清畫麵後,他視線猛的定格,眉頭一沉,迅速將照片攥在掌心,拿近眼前。
隻不過匆匆一撇,他情緒已被內容挑動,滿臉氤氳烏沉的怒意,“哪來的?”
“我以為你會是別的反應,解釋,或者裝著淡定,”眼前人的一舉一動從來不在我預料範圍內,我也麻了,隨便道,“你管它哪來的,反正你現在沒什麽能說的了。”
我又自嘲的笑笑,“我知道你爛,卻不知道她也這樣,虧我曾確實把她當做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那樣看待。”
經曆這些,我總算明白什麽叫做尊重命運。
“你不必刻薄,徐娩不是你說的那樣。”在這種緊要關頭,他第一時間想的卻是維護徐娩的名譽。
我攤開雙手,一副無所顧忌的模樣,“行吧,你兩都是好人,我是壞人,那就來談談財產分配,還有家裏那邊如何交代吧。”
廢話無需多說。
我實在受夠,巴不得下一秒讓這一切肮髒從我的世界消失!
陸應川用力捏攥那張照片,瞳孔壓著力,把風暴控在胸腔沒跟我爆發,算是對我難有的溫柔。
半晌,他冷笑一聲,重新將照片攤平,“我不知道那些狗仔對我還有興趣,實在惡心至極。”
他並沒有將怒氣發到我身上,而是若有所思的深壓眼皮,恐怕是以為有狗仔跟拍一切,然後寄到我這裏挑撥是非的。
陸應川年輕時畢竟算個有名的紈絝,是非花邊不少,出國後才避開糟亂,平靜了這些年,其實狗仔對他早跟的不緊,隻他當年吃過大虧,所以一有事就容易往上聯想。
但我今天要跟他聊的不是這個。
我辛辛苦苦說半天,他腦中想的卻是跟我完全不一樣的事。
“陸應川?”我實在是惱火,“你要是沒有別的要求,我就當你同意我提的任何要求?可以嗎?”
我這幾句話音調拔的很高,總算喚回他的思緒。
他抬眸,這會竟已顯得非常平靜,絲毫不見方才的燥怒,“同意什麽?”
“離婚的條件啊,”我本來喝了點紅酒,跟他較勁的這會功夫人都清醒了,“或者你還有要補充的,現在說,我們好好溝通。”
陸應川挑起眼角,不慌不忙把照片折在掌心,“我不同意。”
我愣住。
大概半分鍾後才反應過來,於是試探問,“不同意什麽?財產分配還是別的?”
其實我也知道跟他五五分是絕無可能的事,隻要不過分,能早點離,我是願意商量的。
“不同意離婚,”陸應川像是跟我說累了,於是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瓶水,咕嘟一下灌了半瓶,“你要是喜歡鬧也行,自己在家裏鬧,別整出去丟人。”
我氣笑了。
“丟人的不是我,恐怕是你覺得被離婚沒麵子吧?或者是還沒找到合適的下家,覺著放我走了也不劃算?”客觀講,我性格跟他也算是合適,這些年他說東我就不去西,要找個跟我一樣乖順還對他死心塌地,且受到家裏人認可的,確實不容易。
陸應川不屑與我爭吵,隻靜靜站在桌邊,一副隨時要結束談話的準備,“薑泠,最後一遍,我不同意,抱怨的話我沒空聽了。”
他說完,竟然真的轉身想走。
我氣不過,猛的一拍桌子站起來,“陸應川!你敢!”
他回頭,挑釁的眼神投向我。
“你要是敢走,我就把照片發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你跟徐娩什麽德行!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聲,那她的呢?”
我相信,我踩中了他的軟肋!
畢竟前世他為了維護徐娩可是下了大功夫,不惜得罪身邊所有親密的人。
不站在他那邊的,都是他的仇人。
我拿徐娩做底牌,他還能怎麽辦?再讓我死一次?
果然,陸應川頓下了身形,然後靜靜地,深深地,凝視我。
那種眼神讓人毛骨悚然,我本就氣場不強,被他這一看,便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可我沒有退卻,依舊強撐著勇氣,站在那兒,與他狠狠地對視。
我想,重生後我真的變了很多。
我成長的很慢,但我成長了。
“薑泠。”他喊我的名字,陌生又遙遠,像是蘊含很多層意思,可我一層也沒理解,我隻覺得那是威脅。
陸應川低眸,轉身,不在猶豫,“隨你。”
隨我?
“那我就真發了!你不在乎嗎!”
其實對峙到這個份上,我已經輸了。
或者說輸也不準確,就是談判失敗了。
我的砝碼沒有壓中他的心。
但這怎麽可能呢?
他怎麽會不在乎徐娩的名聲,明明我每一次提起徐娩他都緊張!
我像是泄了氣的皮球坐在那。
而當我百思不得其解時,隻隱約聽到樓上傳來他暴躁的,隱忍依舊終於爆發的怒喝,“媽的,都給老子去查!”
我猜想,他可能還在想是誰拍的照片。
男人果然如此。
他不反思自己的過錯,竟然把一切責備到發現的這一切的人身上。
我撐著腦袋,頭疼欲裂,不知道這事還要怎麽繼續。
以往空****的屋子總算熱鬧起來,雖然沒人說話,但他的書房不斷傳來動靜,我想他一定被“狗仔”氣死了,所以發出這樣大的火。
而我沉默的站在走廊,也沒什麽話要跟他說,所以隻是回到臥室,安安靜靜的呆了會。
接著,待思緒清楚一些之後,給裴靜榕打去了電話。
我把過程告訴她後,惹來她一頓臭罵,“徐娩是你的底牌,你這麽早給她亮出去?那你以後還怎麽跟陸應川談判?他要是拖死你,你還有什麽招數能對付他?淨身出戶嗎我的姐姐?”
作為我的律師,她著急是必然的。
但我覺得這番責怪也不全對。
“已經不早了,那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總不能真要我腦袋發綠的時候再出去談吧?照理,這種證據就足夠陸應川服軟了,我不懂他怎麽會不在乎徐娩?”
裴靜榕冷靜之後想想我說的或許也有道理,便歎口氣,“可你做這樣的事之前就該跟我商量!現在好了,你根本沒要挾住他,反而讓他知道了你的打算!”
“我的打算他早知道了,他也不在乎。”我倔強道。
“行了行了,”裴靜榕比我能控製情緒,很快就冷靜下來,開始謀劃後麵的事,“跟陸老板談離婚本來就沒那麽容易,你先別想這些,我問你,接下來你怎麽打算,這張照片你到底要不要公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