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鳴笛聲,池秋林瞬間恢複了理智,一把推開身前的人,低吼道,“夠了,柳明洲。”

柳明洲也沒反抗,隻是安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任由對方推開自己。

度秒如年。

“我該回家了,”池秋林簡明扼要地說完,便起身向著門口走,每走一步就多一分不舍,直到指尖觸碰到門把手,他才緩緩轉過身來,在柳明洲期待的目光下輕聲說道,“你剛才情緒失控時,抱著我喊了柳明池的名字,還不停地道歉,說帶你回家。”

柳明洲默默垂下眸子,並不答話。

池秋林不禁冷笑,“所以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沒有了,對不起。”唇角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柳明洲看著自己的指尖,那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池秋林身體的的餘溫。

池秋林轉身欲走,卻聽見身後的人再一次說道,“如果,以後還有機會見麵,你能帶我回家嗎?”

池秋林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不能,希望你以後管好自己,再發瘋我不會來扮演柳明池讓你安靜下來,也不會像今天這樣陪你莫名其妙地糾纏這麽久,最後,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柳明洲低下頭去,聲音很小很輕,“都聽你的,後會無期。”

心底在一瞬間變得空落落的,池秋林生怕自己反悔,趕忙拉開門走了出去。

姚新宇正坐在沙發上玩俄羅斯方塊,見池秋林出來也並沒有多少意外,隻是淡淡地問道,“要走了嗎?”

“嗯,”池秋林一邊應著,一邊拎起外套,末了又補充了一句,“以後遇到這種事情,敲暈他也好不管他也罷,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似乎是感覺到了自己今天的做法有些衝動,姚新宇將頭埋在手機裏不願抬起來,隻是悶悶地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池秋林這才向著大門的方向走去,離開之前看著姚新宇屏幕上即將鋪滿的俄羅斯方塊,突然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你說這種遊戲最後反正都是要輸的,費盡心思讓存活時間變得時間更長又有什麽意義呢?”

姚新宇一向聽不懂這樣彎彎繞繞的話語,但他大概能明白池秋林是意有所指的。

仔細思索的功夫,池秋林已經走出門去,站在路邊等出租車。

姚新宇追了上去,替他整理了鬆鬆垮垮的圍巾,陪他一起等車。

冬天的深夜是刺骨的寒冷,池秋林看了看衣衫單薄的姚新宇,無奈道,“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就可以。”

“我出來就是想和你說句話,”姚新宇猶豫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在你來之前,柳明洲情緒失控時一直在叫你的名字。”

池秋林呼吸一滯。

“這也是我給你打電話的原因。”姚新宇說完,卻並沒有立刻離開。

池秋林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看著被路燈照亮的塵埃在空氣中沉沉浮浮,一時間有些恍惚。

柳明洲,柳明洲。柳明洲……

他在心裏反反複複默念著這個名字,卻依舊無法鼓起勇氣重新走進別墅。

他很想對柳明洲說,他也喜歡他,他也放不下他……

可是一提到柳明池,柳明洲總是不過多解釋。

所以自己說到底還是個笑話而已。

柳明洲的確是喜歡著他的,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柳明池吧。

池秋林越想越難過,偏偏剛剛重生時的畫麵湧上腦海。

忽然想起醫生說過的話,他曾說“池秋林死的那晚,他的一個朋友非說他沒死,鬧到警察過來平息事端。”“

想到這,池秋林再次按捺不住,“我能問個問題嗎?”

姚新宇沒說話,等待著池秋林繼續說。

“我墜樓那天晚上,在醫院鬧著說醫生見死不救的人是誰?”

“……柳明洲。”

池秋林終於抑製不住地向著別墅跑,卻腳下一滑跌進一旁的雪地裏。

姚新宇趕忙扶他起來,拍打著他身上的積雪,耐心解釋道,“那天晚上不是你想的那樣。”

池秋林茫然地看著姚新宇,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的確是從那天晚上開的,柳明洲的情緒時常不穩定,經常失去理智傷害自己,”姚新宇深吸了一口氣,“我不否認是你的死亡導致他愧疚,但是有一件事情我還是要告訴你。”

池秋林似乎感覺到了姚新宇要說什麽,剛想製止,可對方已經說了出來,“柳明洲那天晚上一直重複著為什麽見死不救,為什麽都要選擇這種方式離開,你的死攻破了他最後的防線……”

“你別說了,”池秋林突然不耐煩地打斷了姚新宇,“其實我一直很不理解,你為什麽一再插手我和柳明洲之間的事情,這和你沒關係,不是嗎?”

姚新宇怔住了,看著池秋林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姚新宇,一年的時間的確讓你成長了很多,但是你還是有一些過去的影子在身上的,”池秋林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你總認為你這樣做是為我好,不停地勸我不要和柳明洲和好,可是你知道知道真相的我難不難過嗎?你又如何百分百明白柳明洲的真實想法呢?”

“憑我所見到的一切。”

“那你憑你所見的一切,你覺得我喜歡柳明洲嗎?”

“可能有一點喜歡吧。”

看著姚新宇鎮定自若的模樣,池秋林冷笑,“我特別喜歡他,一直一直,特別喜歡他。”

在姚新宇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池秋林再次開口,“所以你看,你的想法也不是百分百準確的,有些時候甚至錯的離譜。”

姚新宇輕輕開口,“對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池秋林終於等到了出租車,打開車門的瞬間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心存愧疚,就替我照顧好柳明洲吧。”

說完這些話,也沒在意姚新宇是拒絕還是否認,池秋林便頭也不回的上車了。

這一路出奇的漫長,池秋林安靜地望著窗外的夜景發呆。

他不是沒有設想過,如果姚新宇不曾告訴自己一切,那麽他也將會和柳明洲以這樣和平又溫馨的方式一直相處下去。

他記不起在哪裏見過這樣一句話,你用謊言得到的終將是謊言。

就像柳明洲把他當成替補和精神慰藉,而他對柳明洲的情感也並不單純。

池秋林的心底有一片無人可以觸碰的禁區,都是關於那個夏天和那個叫周煊的少年。

少年的愛意是坦誠炙熱的,就像池秋林對曾經的少年,不求回報地對他好,生怕自己給得不夠多。

他甚至幻想過一直守在少年的身邊,至少在畢業前,他們要形影不離地在一起。

可是意外發生的太突然,又並不是那麽突然。

池秋林很多次都察覺到了那樣的結局,可他卻一直欺騙自己,騙自己說少年不會丟下自己不管的。

所以在少年毅然決然地投身江水時,這場短暫荒謬的陪伴戛然而止。

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池秋林都是不甘心又無法適應的,因為少椒 膛 鏄 懟 睹 跏 鄭 嚟年的離開過於突然,導致他總覺得少年還會再次回到自己的身邊,就像每一次受傷後都來找他陪伴,讓他替他包紮傷口一樣。

所以當他在柳明洲身上找到少年的身影時,他便淪陷了,曾經的不甘心和意猶未盡終於有了續尾的機會,他便靠著柳明洲來彌補曾經的少年跳江後自己的懷念和缺憾。

隻是在得知柳明洲就是曾經的少年後,池秋林心中那種利用別人的愧疚感減弱了許多,可潛意識裏,他還是無法把現在的柳明洲和曾經的少年當做一個人。

因為兩人給他的感覺雖有相似之處,卻是大相徑庭的。

也許作為旁觀者,姚新宇看出了兩人對彼此隱瞞的複雜情緒,可這些原本並不影響兩人的東西一旦被搬上台麵,便再也無法收場。

一如池秋林不甘心做個替身,他想柳明洲也不甘心做個精神寄托。

兩人原本有各懷心事卻和睦相處的可能性,但現在卻隻能落的草草收尾的結局。

池秋林依舊覺得遺憾,卻也無能為力。

思緒混亂之際,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來,池秋林看著屏幕上的“言澤”二字一陣煩躁,默不作聲地掛斷了電話。

手機鈴聲再一次響起來,池秋林看都沒看便按下了靜音鍵。

回到家裏時,天已經蒙蒙亮了,一晚上沒休息的池秋林感到頭暈目眩,一到客廳裏便倒頭就睡。

手機鈴聲卻再一次響起。

池秋林看著來電人一欄赫然顯示著“爸爸”兩個大字,瞬間困意全無,他接起電話,聽著池向明濃重的鼻音,兒子,快來醫院,你媽她不行了,你快過來見她最後一麵……”

池秋林這才驚覺,父母並不在家。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跌跌撞撞地衝出門去,瘋狂地在路邊招手等候著空座的出租車,在這一瞬間,他終於感知到了何為最遙遠的距離。

市中心醫院距離池秋林的家裏有一個小時的車程,池秋林看了看時間,有些焦急地催了催司機,“師傅,可不可以快一點,一會趕上早高峰了。”

司機倒是很溫和,看著池秋林疲憊又無措的樣子,輕聲勸慰道,“小夥子是有急事吧?我盡量開快點,但是也實在不能超速的啊,隻能在最大速度的邊緣盡快送你過去了。”

池秋林點了點頭,語調急得微微發抖,“謝謝,謝謝你。”

出租車以最快的限速行駛著,向著市中心醫院一點點靠近。

池秋林在心裏默默祈禱著,這一刻什麽愛恨情仇,利用隱瞞都不重要了,他隻希望自己的親人能夠平安,其他的別無所求。

【作者有話說:今天實在不能上高速,小洲瞞了池秋林太多事情,他們在這種情況下是沒辦法好好在一起的。不過高速嘛,以後會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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