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是個妖怪!”

謝才人梨花帶雨的哭起來,卻沒有勇氣再站起來和宋明月如方才一般說話。

“還不快些滾?”

宋明月微微的眯起眼睛,身子不過是往前微微的傾斜了些許,謝才人便就連滾帶爬的跑開,活像是見鬼了一般。

見自己主子已然是跑開了,心蘭也顧不得害怕,連忙追了出去。

不苦不聲不響的將地上的殘渣給收拾著,宋明月坐在座上揉著額角:“這些事你叫旁人來就是,以後不必攔在我麵前,宮裏大多數不過是隻會蹦躂的小醜罷了,我還能對付。”

“美人也說了,大多數的是能對付的,隻是我是您的貼身婢女,理應護著您。”

猶豫了片刻,不苦道:“現在宮中形式不甚明了,美人就算是能夠自保,我也當護著您,興許日後美人的手段能夠成為底牌。”

這一點宋明月早就有想過,隻是還未有更好的對策,不苦這一番話倒是讓她有了思量。

收拾好殘渣,不苦無聲的退下,眼中卻是帶了些許莫名的情緒,方才宋明月發怒,也不過是因為要維護自己罷了。

宮中風波不歇,得罪皇上現在最喜歡的人不是什麽明智之選,但是宋明月依舊是沒有猶豫……

雲嬤嬤急急忙忙的趕回來,看見宋明月毫發無損的坐在院子裏合歡樹下,還在悠閑的看著話本子時候,才算是鬆了口氣。

“奴婢方才聽說謝才人過來,便就急急忙忙的趕了回來,美人沒事吧?”

滿臉笑意的宋明月從話本子裏抬起頭來:“我能有什麽事,嬤嬤月俸領好了?”

雲嬤嬤拿出錦袋來道:“奴婢領著了,順道去了內務府,給您領了幾款胭脂,您瞧著喜歡嗎?”

對於這些東西,宋明月一向不怎麽上心,隨意的擺擺手:“放那兒吧,我這兒還沒看完,正講到受欺負的小妾去同郎君告狀去。”

“奴婢倒是覺得,那郎君是不會管這件事呢。”

雲嬤嬤笑著說:“奴婢先去發月俸。”

“去吧。”

宋明月似乎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話本子了,但腦子裏,儼然是將雲嬤嬤方才的話給細細的琢磨了一遍。

雲嬤嬤應當就是霍子桑的人,那麽雲嬤嬤說出這句話,看來霍子桑是不打算管的了嗎。

倘若真是這樣,宋明月也不覺得意外,不過就是男人薄幸的手段罷了,上一輩子她也見的夠多了。

夜色漸攏,外麵卻是熱鬧著,宮裏的小宮女見宋明月多看了幾眼外麵,很有眼力見兒道:“是謝才人在鬧,為了下午的事兒不高興呢。”

“她還敢不高興?”

宋明月嗤笑一聲:“小小一個才人也敢在我麵前放肆,我就算是個不得寵的美人,那也是她位份之上,當真是被恩寵給衝昏了頭腦。”

女人啊,最可憐的就是自己看不清那些對你好的人。

燈花啪的一聲炸了一下,宋明月拔下發上的碧玉簪,在燈花中挑動著,漫不經心道:“聽說前兩日的時候,慧嬪娘娘讓人在禦花園的池子裏放了新的魚?”

雲嬤嬤低著頭繡著帕子,聞言抬頭道:“是,說是慧嬪娘娘的娘家人特意找來的。”

上一世的時候她倒沒注意過慧嬪有沒有在禦花園放魚,這一世畢竟是已經知道了慧嬪未來的事情,她少不得要多關注一些慧嬪。

仔細的想了想上一世這個時候的慧嬪,宋明月確實不記得到底發生了什麽,看來因為自己的重生,有一些事情的軌跡已然有了偏差。

不過這個魚,她還是要去瞧瞧的。

“明日無事就去禦花園走走吧。”

宋明月將玉簪放在一邊,麵對著銅鏡慢慢的梳理著長發,燈火不再搖晃,雲嬤嬤雖然有些意外宋明月說要出去,但也是應下了。

第二日睡好後,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宋明月便就帶著雲嬤嬤和不苦往著禦花園去,鵲枝原本也想跟著來,無奈自己的房間還未收拾出來,便就隻能留在了照月台。

禦花園本就是奇珍異草的所在地,這個時節該是早就凋落的桃花此刻竟然還有一兩棵開的茂盛。

“這是專門請了有名的花匠師父,日日悉心照料著。”

雲嬤嬤見宋明月多看了幾眼,便就給宋明月介紹了起來,宋明月淡淡道:“本就該順勢而生,違反天道豈不就是奇怪了。”

“這位主子所言差矣。”

一道爽朗的聲音耳邊響起,宋明月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個身著布衣的老者,手上提著一把壺和一把鏟子,頭發皆是花白,但舉手投足皆是精神滿滿。

“丁先生。”

雲嬤嬤向著老者行了一禮,丁先生笑道:“嬤嬤何須同老夫行禮,老夫過來照看桃花,恰聽見這位主子說的這話,也就忍不住反駁了一兩句。”

“那請問丁先生,這句話哪兒有錯呢?”

宋明月清淺的笑著,丁先生撫了撫自己花白的胡須:“天命的意思不過就是天注定的命,可是老夫曾經學過一段時間風水,這掌心中人人皆有三條線,其中的命運線就在手心攥著,您說,這算是天注定麽?”

“先生是想說事在人為嗎?”

宋明月反問了一句,丁先生搖搖頭:“老夫這些話,不過是在反駁主子方才的話,這些本就是虛無不定的,人本就是奇妙的,就像是主子的命格。”

聽到這句話,宋明月的心頭猛地一滯,臉上依舊是風輕雲淡:“我的命格如何了?丁先生如若看出來,不如告訴我一二。”

丁先生搖搖頭:“這些麽,大抵都是寬慰人的,就像是老夫瞧著主子的麵相,這命格是有兩個的,一個尊貴璀璨,一個則是黯淡無光,老夫還從未見過這麽奇特的現象……主子就當做笑話聽聽罷了。”

宋明月隻覺得心跳突然快了起來,自己的命格如何,從始至終也就隻有她自己清楚。

她本想再問問丁先生,丁先生則是擺擺手:“老夫就不打擾主子的清淨了,老夫去瞧瞧那些花兒了。”

“美人?”

不苦喚了她一聲,宋明月這才反應過來,麵上勉強笑了笑:“我倒是沒想過,丁先生還會看這些的。”

“不過都是些無稽之談罷了,美人也不必放在心上。”

雲嬤嬤亦是寬慰,宋明月按捺下心裏的那絲異樣,微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