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洋芋我這裏暫時沒有,我可以下次從那邊交易時帶回來。”店主瞧了瞧陶枝的臉色,生怕她反悔了,“不過姑娘且放心,我賣種子數十年,誠信交易,縣裏隨便問一人便知。”

陶枝點點頭,“那我下次再來拿洋芋,時間就暫定為一個月吧。”

“好嘞!”店主給她裝了一小袋子白疊子種子,把他這裏白疊子的存貨都給她了,反正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來買這些。

陶枝拿著這包種子,心滿意足地往縣城門口走去。

突然,傳來了一陣馬蹄聲,官差騎著馬在街上邊狂奔邊喊避讓,平民們紛紛躲避。一時之間,雞飛狗跳。

陶枝從裏巷子傳出來,正好遇到官差策馬行至麵前,官差見前麵突然竄出一人,忙猛拉住韁繩,馬蹄子此時已經刹不住了。馬兒發出一陣嘶鳴聲,抬起馬腿,朝著陶枝臉上踩去——這時,路邊衝出來一人將陶枝撲倒在一旁。

“陶姑娘,沒事吧?”

陶枝驚魂未定地看了眼剛剛救她的人,原來是喬進!

而喬進,剛剛撲倒了陶枝,碰到了少女柔軟的身子,此刻臉和耳根子都紅了,隻是因為麥色皮膚不明顯。

陶枝起身後,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感激地看著喬進。

她剛剛太得意忘形了,電光火石之間自己竟然忘了反應!好在有喬進,不然她肯定免不了被馬兒衝撞一番。

“我沒事。謝謝喬兄!”陶枝朝喬進無奈一笑,完全沒注意到喬進的臉紅了。

“陶姑娘來縣裏是買東西嗎?”喬進的目光落到陶枝剛剛緊緊護在懷裏的那包東西,看著有點像種子。是什麽種子如何護著,比自己受傷還重要?

陶枝見喬進看著自己手裏的種子,便打開來給他看,“瞧,這是我買的白疊子種子。”

白疊子?喬進沒聽過,“這是何物?”

“嘻嘻,你以後就知道了。”陶枝朝他眨眨眼睛,故作神秘道。

喬進看著少女神采飛揚的模樣,不禁晃了神。

這時,王裏正的聲音自他倆身後響起,“陶姑娘,喬進?”

喬進是來縣裏幫工的,此時正要回去,於是三人就一起坐上牛車回去了。

蕭時晏待在家,遠遠地就瞧見牛車上的三人,比去之前多了一人,他眯了眯眼睛,陶枝與喬進正是一副有說有笑的樣子。

小李在一旁洗菜,半天沒聽見自家主子的回話,抬頭一看主子沉默著看著遠方。他站起來一瞧,喲嗬,原來是陶姑娘和喬進一起回來了。

小李遲鈍的腦袋,突然好像開了光,他覺得自家主子看向喬兄的眼神極不對勁,再一結合之前坊間傳聞端王可能是斷袖的傳言……

天呐!他的主子,莫不是看上了喬兄吧?

陶枝下了牛車後,正謝別村長,與喬進往家裏這邊走來,就見小李一路小跑過來,很熱情地邀請喬進來家裏吃飯。

陶枝狐疑地看了一眼小李,以為是蕭時晏授意的,也沒說什麽。喬進笑了笑一口答應了下來,隻是說先回去一趟,晚點兒再來。

蕭時晏則在陶枝回家後,還來不及說什麽,便看到陶枝進了廚房,還多拿了一份碗筷出來。他心下便知,這是有人要來吃飯了。

果然,不一會兒喬進來了,蕭時晏與他目光交錯,喬進落落大方打了聲招呼:“蕭公子。”

蕭時晏點點頭,沒有說什麽,手撥動著輪子行至屋內。

喬進盯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晚飯間,小李總是若有似無地引話題給喬進聊天,喬進說了他的看法以後,小李便又把話拋給蕭時晏,看得陶枝一頭霧水。

最後,喬進說要洗碗,卻被小李一口回絕,讓他坐著和他家主子多聊聊天,洗碗他代勞即可。於是他拉著陶枝就去洗碗了。

陶枝:……

喬進看著陶枝的身影消失在廚房,才默默收回目光,暼了一眼蕭時晏坐在輪椅上的腿,“蕭公子這腿疾似乎並不嚴重。”

蕭時晏微微一笑,“喬兄果真好眼力。”

“蕭公子不考慮恢複行走麽?”喬進笑了笑。

蕭時晏也隻是謙和一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陶枝從廚房裏出來,看見二人已經到了院子裏,卻詭異地沉默著。

聽到腳步聲,喬進回過頭來,對著陶枝笑,“陶姑娘,你的廚藝真棒,誰將來娶了你,就是他的福氣!”

陶枝“啊”了一聲,壓根沒想到嫁人這個問題上來,麵露尷尬。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喬進爽朗的聲音響起,唇瓣微微上翹,將少年的俊朗勾勒無遺,“我先回去了,過幾日你需要動工了就來找我!”

“好的,喬兄!先謝過你了。”陶枝將喬進送出了院子,回來的時候,卻看見蕭時晏正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似是有話要說。

“蕭公子,怎麽了?”陶枝忙問道,以為蕭時晏有什麽重要的話想說。

“枝枝,你叫他喬兄,叫我卻是蕭公子。”

陶枝還來不及反應他為何直呼自己為枝枝了,便聽到了後麵的‘埋怨’……

啊?不然呢?別人都知曉他們是主仆關係……她不叫他蕭公子那還能叫什麽?

蕭時晏側著上半身,遙遙看過來,“你可以私下裏叫我……阿晏。”

陶枝:“……好。”

麵前男子英俊的麵容即刻露出了溫暖笑意,如清風朗月。

小李端著盆子正從廚房裏出來便見到這一幕,他差點驚得連盆子都丟了。

他沒聽錯吧?他主子居然讓陶姑娘叫他阿晏?

莫不是他主子其實喜歡的還是女人?

……

京城裏,東宮。

太子蕭恒在宮裏來回踱步,他已經被禁足一個月了,他父皇的怒氣卻不減反增。

因這洪災,傷亡的人數已經幾萬人,而這字數還在不斷增加中。

睿文帝下令從其他州的倉庫甚至京城都撥了賑糧過去,但是因為路途時間長,有些路已經被洪水衝斷了,再加上災民數量實在過多,朝廷無力,遠水救不了近火。

於是,睿文帝便將氣撒在了太子身上,勒令繼續關著,任何人都不許求情!皇後求情,照樣吃了閉門羹。

蕭恒被關著,是滿身火氣卻沒處發泄。

這時,一隻信鴿飛了進來,蕭恒走過去拿起綁在信鴿腿上的信,快速讀過那幾行字,眼底掀起驚濤怒氣,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地摔在地上,勃然大怒!

居然又讓他逃過一劫!蕭恒眸底猩紅,陰戾之色盡顯。

心腹太監在幾日前偷偷溜進來告訴過他,睿文帝這些日子在重新徹查端王與敵國通敵一案,似是想為端王翻案。

若是再不將蕭時晏殺了,隻怕他的儲君之位或將不保。

蕭恒平複了一下心情,提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小字,附在了信鴿的腿上,將信鴿放了出去。

這一次,他就不信蕭時晏還能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