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枝忙八卦地問道,“蕭公子從前是怎樣的?”

小李故作害怕,躲到陶枝身後,將蕭時晏從前的事情借著這個機會娓娓道來。他之所以要說,是希望陶枝能多心疼一下自己的主子。主子從來報喜不報憂,他若不幫主子,誰還能幫?

原來,蕭時晏小時候便是那種,有苦打碎了往嘴裏咽的性子。

別看他現在溫潤如玉,如琢如磨。可小時候卻是個強種。

他那時候常常被別的皇子陷害打板子,即便一身傷也咬緊牙關不喊一聲疼,不掉一滴淚。

他雖說是當今聖上的弟弟,可那時的睿文帝卻不是太子,隻是一個普通的皇子,並沒有被給予厚望。

那時的太子,會帶著其他的幾個得寵皇子,一起欺負他這個最小的皇子。

唯一給過他溫暖的就是三皇子,現在的睿文帝。

他們那時候的關係非常好,睿文帝將他當親弟弟一樣疼愛。

宮裏的人都是慣會見風使舵的,太後當年隻是個不得寵的妃子,因此,沒人將蕭時晏放在眼裏。

有一年的甚至還因為和其他皇子打架,被勒令閉門思過。

於是,那年的除夕,除了母妃和三皇子會給他開小灶送來些糕點和湯食,偌大的院落裏,他是和小李一起度過的。

其他伺候的下人,因為被連累不能過年,又因為看不上這個主子,都躲起了懶。

別的院子裏熱熱鬧鬧,蕭時晏的院子裏冷冷清清。

小李為了哄他開心,連夜裁了個窗花出來,卻被蕭時晏嫌棄了。

可是,嘴上說著嫌棄的蕭時晏,卻親自將窗花貼在了他屋子裏的窗戶上。

直到後來出宮建府之前,都未將那個窗花摘下。

“為何他們要欺負他?”陶枝問道,雖說是問的小李,但是眼睛卻飄向了蕭時晏。

蕭時晏隻是低低一笑,眼裏帶著些許無奈。許是因為過節的緣故,他也沒有惱,任由他們插科打諢。

“因為我家主子最聰明呐,文武都是皇子裏學得最好的,常常被少傅表揚。而那時候的太子都十六歲了,寫的詩詞還不如我主子呢,要知道我家主子那時候才七歲!”

陶枝心道,七歲便能寫出讓先皇表揚的詩,可見確實是個小神童。

古人七歲作詩的,她知道的便有駱賓王,杜甫……

沒想到,今兒個身邊還有個。

小李歎了歎氣,又說道:“大家明麵不敢說,其實都心知肚明。當時的皇上,表揚了我主子,太子很沒臉,我主子就被記恨上了。”

“再加上我主子和當時還是三皇子的聖上走得近,而三皇子,也是個不和他們玩的,於是他們就一起欺負我主子和三皇子。”

陶枝心下一緊,原來蕭時晏兒時的日子這麽不好過,雖然貴為皇子,但得到的親情溫暖或許還不如普通人家……

孩子的心思即便是單純的,但肯定也有大人在背後唆使。更何況,宮裏的孩子,本就比一般家裏的孩子早熟許多。他們從小就見慣了權利、阿諛奉承,不像現代的孩子,在那個年紀隻會玩泥巴。

至於三皇子,一開始就備著奪嫡的心思,自然不會和太子一黨走得近。

太子自然知道三皇子的心思,於是對於三皇子的小跟班蕭時晏,自然會狠狠地欺負一番。

這三皇子,心思深沉啊,利用了蕭時晏。

陶枝稍微一想,便想清楚了關鍵。三皇子明哲保身,禍水東引。而最終因為蕭時晏親近他,那時羽翼尚未豐滿的太後也不得不幫他。

太後,是開國大將軍的孫女。

縱然不受寵,先皇卻也不敢拿她怎麽樣。

先皇用後宮牽製妃嬪了一輩子,卻獨獨忘了沒什麽存在感的太後。

最後,亦是這個被所有人忽略的開國大將軍的孫女笑到了最後,帶著三皇子,逼先皇改立了遺囑。

“我主子為了自保,隻得藏起鋒芒,變平庸。”小李低下了頭,既無奈,又不甘心。

他的主子明明才華橫溢,從前是為了讓當年的太子不欺負而藏智;三皇子繼位後,他繼續扮演‘平庸’,可是卻還是遭到了那人孩子的坑害。甚至,聽信讒言,將他主子流放。

這一路走來,多麽艱難。他主子還幾次差點命喪黃泉。

小李都如此憤慨和不甘心,他不敢想象他的主子該多難過啊……

當今聖上比蕭時晏大十三歲。蕭時晏七歲的時候,聖上是二十歲;而聖上十六歲得子,也就是說聖上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太子,比蕭時晏隻小三歲而已。

蕭時晏現今二十有二,太子十九。

“路上的刺客,是現太子派來的嗎?”陶枝問道,看蕭時晏沉吟不語,她便心裏有了數。

兩代人,都要坑害他,蕭時晏可真慘啊!陶枝不免心疼起他來了。

這狗皇帝,從前利用蕭時晏,現在還利用他。

他一定知道太子想滅掉蕭時晏,卻袖手旁觀。帝王之術,互相製衡。真是把他爹的精髓都學到了。

而這些話,陶枝卻不會說出來,她不知道蕭時晏知不知情。可是她卻隱隱覺得,這一切,蕭時晏都能看透。

這是怎樣的一副心胸,沒有黑化,還能溫柔待人?

陶枝決定,以後誰敢欺負蕭時晏,一定打得他滿地找牙。

她最討厭別人做那些豬狗不如的事情了!

有的人,連狗都不如。

如果有機會,她一定狠狠罵那皇帝老兒,昏庸不堪,不配得到蕭時晏的敬重!

……

很快就到了除夕這天,村子裏的人家裏存糧多一點兒的,將家裏釀的酒給陶枝他們送來一些。

喬進也送來了一些吃食,從後山砍了不少柴火過來。

陶枝想讓喬進留下一起吃年夜飯,喬進看了眼她身後黑著臉的某人,笑著擺擺手,“我還要陪我娘,來日方長,下次我們再一起吃吧。”

此刻的河西村,家家燒著柴火,炊煙嫋嫋,肉的香氣從家家戶戶飄了出來,讓村子裏的每個角落都彌漫著一股溫暖的氣息。

簡陋的燈籠懸掛在每家的屋前,隨著寒風晃**著。

孩子們興奮地在雪地裏來回跑著,手裏揮舞著彩紙燈籠,大聲尖叫著。

夜幕降臨,村裏的老少都聚在一起,點燃了手中的爆竹。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夜空中回**,一串串爆竹在冰冷的夜空中綻放,照亮了村莊的每個角落。

聽著屋外的鞭炮聲,陶枝從將廚房裏特製的火鍋大餐端了上來。

底料可是現代知名的火鍋底料呢!

小李嚐了一口,立刻驚為天人,他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

陶枝笑著給他們滿上了酒,過年,可以放縱這一回。

蕭時晏的酒量不太好,酒過三巡,他已經有點醉了。

而小李此刻已經醉倒,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蕭時晏看著陶枝的身體,從一個變成了仨,他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指著陶枝:“枝枝怎麽有三個?”

陶枝怕他摔著,忙起身去扶他,卻被他甩開手,“不要碰我,我隻能被枝枝碰。”

陶枝苦笑,懊惱自己竟然忘了問他們的酒量,卻在聽到後麵一句的時候止住了笑容,心撲通撲通跳了起來。

“她是我的媳婦兒,我隻能被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