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內有些暗,站在外麵的裴晨星隻能依稀看到易景深五官的輪廓,看不清他是什麽表情。

“裴晨星!”

突如其來的喝聲讓裴晨星身體下意識的抖了下。

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薑燦燦氣衝衝的站在場館門口,一副要找她算賬的樣子。

“說想見我的人明明是你,你怎麽這麽晚……”

薑燦燦的話還沒說完,裴晨星就激動的上前抱住了她。

還不敢相信的揉捏了兩下薑燦燦圓乎乎的臉蛋:“是真的,我沒有在做夢,我好想你燦燦。”

薑燦燦一臉懵。

“一個星期不見而已,怎麽搞得好像我們半輩子沒見了一樣。”

薑燦燦不知道她以為的一個星期幾乎等同於裴晨星的半輩子。

最好的朋友漸行漸遠,直至徹底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

是裴晨星一直藏在心底的遺憾。

現在有機會重新開始,她怎麽能不激動。

完整目睹了這一幕的助理上車後還和易景深說:“少夫人和她的朋友感情真好,分開幾天時間都這麽激動。”

易景深抿緊薄唇,遲遲沒有收回看向裴晨星的目光,如墨般漆黑的眸底翻湧著助理看不懂的情緒。

助理隻能噤聲。

等裴晨星想起易景深的時候他的車已經不在了。

她沒有多想,急匆匆的趕去更衣室找到了那個屬於她的櫃子。

從包裏掏出鑰匙插進鎖孔的那刻,一同打開的還有她在那場意外後就徹底封存了的記憶。

上一世的那場意外後,她的手臂韌帶斷裂,肩部永久退行性損傷。

不到770克的重劍成了她的負擔。

再怎麽努力恢複也沒辦法像是之前那樣參加比賽。

她試過不隻一次,都是在賽程剛開始不久手臂就開始發抖。

拿都拿不住,根本比不了賽。

隻能放棄。

之前的她拿過大大小小不少獎杯,就隻差那一個世界級的就能拿到滿貫。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遺憾,隻知道在退出隊伍後再也沒有提起過這段曾經。

連那些獎杯都被她封存起來,放在一個永遠不可能再打開的位置。

聽到有關擊劍比賽的談論時,第一反應就是逃避。

上一世的她怎麽都沒想到她還能回到那場意外發生之前。

能再次拿起她拿了十幾年的重劍。

有機會完成她的夢想,拿到那個她從十歲入行開始就夢寐以求的獎杯。

再次握住劍柄,裴晨星的眼眶止不住發熱。

當即就要拉著薑燦燦來一把。

在成功擊中薑燦燦的那刻,她一直盈在眼眶中的淚陡然落下。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薑燦燦摘下麵罩,一副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的樣子搖頭。

“怪不得教練們都說你是天才著重培養你,反應還真是快,你要是不退出估計我這輩子都拿不到第一了。”

發現裴晨星身體在抖的薑燦燦以為她身體不舒服。

直接幫她取掉了臉上的麵罩。

“我幫你叫隊醫……”

話還沒說完,就因為看到了她一臉的淚痕定住了。

“怎麽哭了?”

薑燦燦顧不上換衣服就開始給她擦眼淚。

看到她眼淚止不住的下落也跟著紅了眼眶。

“輸的人不是我嗎,我都沒哭你哭什麽?”

裴晨星哽咽著說不出口,隻用力抱住了薑燦燦。

情緒平複後,裴晨星去見了曾經的隊友教練。

聽著他們調侃她重色輕友、結婚這麽大的事情都不通知他們的時候,裴晨星隻是笑。

上一世退出擊劍隊後,她完全沒有了屬於自己的生活。

隻有在偶爾的夢裏,會夢到和隊友們在訓練館說笑時的場景。

如今夢境成為現實,她滿腦子都是失而複得的驚喜,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在他們起哄說讓她請客的時候她欣然應下。

但前提是必須要和她練一把。

再次拿起重劍的喜悅激動讓她完全感覺不到累,身上全部被汗濕也不肯放下。

隊友們圍坐在觀看席抱怨她結了婚以後更瘋了,教練卻看的十分滿意。

誰也沒有注意到訓練館門口多出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男人的眼神一直追隨著賽道上的裴晨星。

哪怕賽道上兩人都穿著一樣的擊劍服,帶著相同款式的麵罩,他還是能一眼鎖定裴晨星。

十幾分鍾過去,賽道上的隊友再次被裴晨星刺中,直接躺倒在賽道上。

嚷嚷著以後再也不和裴晨星對練了,實在是搞人心態。

觀看席上的隊友笑作一團,其中一人不經意回頭,才發現場館裏還有其他人。

“這位先生,你找誰?”

其他人聽到聲音跟著回頭,還是教練率先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喊裴晨星過去。

“你怎麽來了?”

摘掉麵罩的裴晨星小跑到易景深麵前,呼吸還有些急。

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易景深親自抬手替她理了下額角汗濕的碎發。

裴晨星還沒覺得怎麽樣,身後的隊友就像是炸鍋了一樣開始起哄。

弄得裴晨星莫名臉紅。

聲音也低了下去:“我自己來就行。”

教練咳了兩聲,讓其他隊員接著訓練別亂起哄。

看熱鬧的散開後,教練走到裴晨星身邊。

像是親媽一樣叮囑她趕快去洗澡換衣服,不然出了這麽多汗再站在空調下吹風準得感冒。

還沉浸在失而複得喜悅中的裴晨星完全不覺得教練嘮叨。

笑著應下後轉頭和易景深說等她一會兒就去了換衣間。

易景深和教練點了下頭,準備去外麵等裴晨星。

不想教練竟主動叫住了他。

“易先生,可以聊聊麽?”

易景深微微抬眉,久居上位的他習慣性的用眼神示意教練直言。

“易先生剛剛應該也看到了,晨星她很熱愛擊劍,特別是她還擁有被人夢寐以求的天賦,我不希望她因為結婚就被迫放棄擊劍。”

教練有這樣的擔憂並不稀奇。

易家是名門,對兒媳也一定會有非同一般的要求。

如果易家一定要讓她在丈夫和擊劍中做出選擇,裴晨星的處境會很難。

雖說不管裴晨星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教練都會支持她,但心裏還是希望她不要放棄擊劍。

畢竟她是十歲接觸擊劍、到現在已經拿了十幾年。

沒人比教練更清楚她這一路走過來經曆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