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戰事未止,我也還要走。”
若是可以,這時賀元淩心裏是不想走的,他就想自私了。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將人裹進了大氅裏,下半身還在被子裏,反正就是嚴嚴實實根本就沒有漏風著涼的可能。
離得近了,沈華柔看著他抿了幾次唇,像是欲言又止,卻又沒等到他再說什麽。
沈華柔的心更難靜了,身上的大氅有些重她也不想多動一下,又順勢偎在賀元淩身上。
“什麽時候走?”
雖然私心裏不想他再離家,但總要接受。
說起這個話來,賀元淩心中也發緊,卻也由不得他。
“明早天不亮就要走。”
一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
賀元淩連呼吸都壓著,想說點什麽,又覺得說什麽都沒用。
沈華柔探出一隻手來,環住賀元淩的腰。
“我們等你回來。”
“對不起。”
兩人同時出聲,心中所想卻不相同。
沈華柔沒覺得他有什麽對不起自己的地方,反而是自己瞞著他,心有愧疚。
賀元淩怕她手冷,又扯著大氅把自己也裹了進去。
這時候他也不嫌師弟送的東西不好了,實用最合適。
又大又厚,裹著他們倆也沒問題,唯一不好就是有些熱。
就隻有半天一夜的時間了能相處了,兩人都舍不得把這並不多的時間浪費在相顧無言裏。
再一開口又是同時出聲,既然是不能改變的事實,那就讓對方能安心些。
“你放心出門,別惦記家裏,家裏一切都好。”
“你們娘倆兒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我。”
賀元淩心裏暖得不得了,他媳婦兒還不是關心他得不得了。
平時不顯,真有事了就能看出她的心意。
一提他們娘倆兒,賀元淩想起母親說讓他們商議著給閨女取名。
“華柔想沒想好給我們閨女取個什麽名兒?”
在這方麵他是不行的,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
再一個,他真一丁點兒準備都沒有。
沈華柔低低淺淺開口,“我想了很久的,賀芷雅,我們叫她雅雅好不好?”
哪有不好的?媳婦兒說的賀元淩都覺得好。
當然不是覺得虧欠為了彌補,是他媳婦兒給閨女取的這個名確實好。
“雅雅,好。”
他也取不出來比這更好的,雅雅也好聽,一聽就是個嬌嬌女娃。
賀元淩這個回答,跟他上輩子回來初見到雅雅的時候,一模一樣的話。
這會兒賀元淩嘴裏反複的念叨著雅雅,越念越順口,好似多念幾遍就能把這個名字刻記在心底一般。
他有多疼愛雅雅沈華柔是知道的,說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絕對不為過。
便是雅雅騎在他脖子上抓他的頭發,再尿了他滿脖子滿身他都不會皺一皺眉頭。
還不許人接雅雅下來,說怕驚著了雅雅。
事後他還洋洋得意,“我閨女什麽不是香的。”
寵孩子寵得沒邊兒了,說他他還振振有詞,“這是我閨女。
哼,知道的是他閨女,不知道的呢?
沈華柔一笑,又扯著嘴唇疼,“嘶。”
“怎麽了?哪兒疼了?”
媳婦兒稍微有個什麽動靜賀元淩的心就揪上了,連忙低頭看她。
看到的是沈華柔委屈巴巴的小模樣,秀氣的眉還蹙著,就不跟他說到底是哪兒疼。
急得賀元淩想扒了她幹淨好能檢查個仔細,唇都腫成什麽樣了,還是她自己咬的,身上不定還有什麽傷處呢?
她平時多怕疼的人啊,自己就是稍微不注意多用了一丁點兒的力氣,她就哭唧唧的喊疼掉眼淚。
這都把自己要成這樣了,那得是受了多大的罪?
賀元淩不敢想,也不敢動作大了再讓她疼著。
但要親自檢查的心絕對是真的,手上的動作比嘴還快。
“別動,我看看你還傷哪兒了?”
大氅之下,被子裏,腰都露了半截了,沈華柔趕緊雙手壓住他的手。
怒嗔著說動手就動手的惡人,“生孩子當然疼了,沒傷。”
真要傷著了也不可能讓他看,那種地方就這樣平白無故的看,怎麽好意思?
可賀元淩明顯不信,以為她是怕自己擔心,還要瞞著他。
手又被壓住了,不敢掙,隻能哄。
“乖,我讓看看,保證不弄疼你。”
沈華柔還是不放手,壓著賀元淩的手反而更加用力。
“嘴唇疼,沒有別的傷了。”
兩人緊緊盯著對方,賀元淩神色變化都被沈華柔看得清楚,知道他還是懷疑。
然後,她放了手,軟著身子往他話裏依。
聲兒也軟和了下來,清淺得仿佛是在自言自語,更多的是像在撒嬌,“真的沒有嘛。”
手臂也又環在他腰上,還拽他的衣裳。
嬌嬌媳婦兒這樣,賀元淩還能再強硬?
自然是不可能的,在被子裏給她撫平了撩開的地方,又摟著人靠回床頭。
“哪兒是我沒看過的。”
實話,卻不一定要說出來。
這不,腰間就被掐了一把。
不疼,但癢。
皮肉癢,心尖兒也癢。
賀元淩不敢惹她生氣,趕緊轉了話說。
“我不在家,你們娘倆兒要好吃好喝好睡。”
懷裏的人沒應聲兒,賀元淩還追著問。
“知道不知道?”
怕他又要動手,沈華柔勉強嗯了一聲回應。
賀元淩再要說閨女得跟她一樣,嬌養,等他再回來要看到嬌嬌軟軟的小閨女。
結果玉蘭就在門外稟報,“夫人,三爺,奴婢來送吃食。”
被打斷的賀元淩癟了癟嘴角,這丫頭有點眼力見,但不太多。
他也隻是在心裏抱怨,並不影響他喊人進來,又迅速攏了大氅在沈華柔一個人身上。
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沈華柔看看自己,又看看隻穿了件單衣的賀元淩。
相比起來,她覺得有點點熱。
賀元淩淩厲的眼色掃過來,“不許動,我去把窗戶開一點,放個屏風擋擋風。”
他也熱,師弟送的大氅是真厚。
這下沈華柔不動了,隻是看著他的後背,覺得他好像瘦了些。
玉蘭端著木托盤進來,看到夫人靠在床頭裹得嚴嚴實實,便直接送到了床頭的櫃子上,要親手伺候夫人吃飯。
剛取了水給夫人漱口,三爺就出現在她身後。
“我來,你做你的事去,一會兒再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