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老實說,到底有沒有想我?”

賀元淩還是耿耿於懷這個,他心裏明明已經有了答案,但就是要固執的聽她親口說。

他是怕被誰看到的人嗎?要不是顧及著那點兒薄薄的臉皮,剛才就絕對不會放過她。

沈華柔知道是躲不過去了,再不說讓讓他滿意的答案,他真的會做出跟可惡的事情來。

誰要給他洗澡了?平日也沒見他要誰幫他洗?

真要人伺候,外麵有的是下人。

而賀元淩就站著不動,等她的答案。

沈華柔心一橫,仰頭望著他的眼睛,“想你的。”

自己說的是實話,確實很想他,尤其是最近。

他也說的對,他是自己的丈夫啊,作為妻子想念離家的丈夫有什麽不可以?

她也沒什麽可躲避的,就是理所應當人之常情。

明明都看到男人眉眼帶笑了,偏偏他還不滿足於這個簡單的答案。

“可是每天都想?”

這明顯是不可能的,自己就算是承認了也存在欺騙他的事實。

於是賀元淩就看到懷裏的嬌人兒秀眉微蹙,然後輕輕搖頭,帶動她發髻上的珠釵跟著晃動。

珠釵如她人一樣,耀眼動人。

但再耀眼也不能撫慰他現在的心情,“為什麽不每天想?”

“很多事啊,哪能每天都得空想你,空的時候想還不夠?”

從他走了後自己雖不是每日都忙,但總有不得空的時候,確實不能天天都想他。

再說了,想得多了會失眠,會多夢,會臉色不好。

嬌媳婦兒一噘嘴撒嬌,賀元淩就再崩不住了。

不是每天便不是吧,好在是有想。

就是他自己,遇上打起仗來兩三天都下不了戰場,泥地裏打滾兒紮營的時候,其實也沒空想她。

這就算是扯平了,誰也不說誰。

這麽一自我安慰,賀元淩的心情又好起來。

不過還是不放人,還大步往浴房裏走。

“夫人既然是要仔細看,那就看個仔細,免得再漏了什麽又不放心。”

這會兒沈華柔還能不知道他的用意?直呼虧得慌。

她知道賀元淩身上有很多傷,新舊重疊,時間久了更是分不出哪些是新傷哪些是舊傷。

本就有心理準備的,但當她給賀元淩脫了衣裳看到他一身的傷痕,還是心酸難過。

那年他在鷹頭寨受傷的疤現在是白色,落在他偏黑的皮膚上尤其明顯。

除了那一處,還有大小不一數十處,分布在身體各處,後背上最多。

好在,他這次沒有受太重的傷。

這個結論沈華柔也隻是從他身上沒有特別大的疤痕而得出的,但到底有沒有還是要問過了他才能確定。

問他,若是真的有,他肯定不會一開始就老實說。

上次他還不是要瞞著自己,上輩子更是不老實。

隻是看著他一身的傷痕,沈華柔也早就不氣了,那些瑣碎小事與他的身體比起來能算什麽?

賀元淩是背對著她站,脫完之後他自覺往浴桶裏。

嬌媳婦兒都答應給他洗了,還敢奢求什麽?

再敢造次,怕是絕對沒有下次,大概率連這次都要沒有。

是以,有著長遠打算的賀元淩,這會兒十分老實本分。

入了水,轉身坐下,當看到他媳婦兒的神色才驚覺從給他脫衣裳到現在她都沒有說過話。

隻瞧一眼她現在的神色就能想到她心裏在想什麽,“別愁了,我不好端端的在這兒了,都不是什麽大問題。

小傷小痛不是尋常?也就你當回事。”

他放鬆身體後背靠在桶壁上了,兩條胳膊平放在桶沿上,滿不在意的模樣與他說的話一般無二。

沈華柔的心情都別他打亂了,放才她是在擔心他,還想問問他究竟還有沒有別的傷。

現在,沈華柔不想問這個問題了,免得又被他呲。

挽了袖子過去,先試了試水,再轉到他身後去替他解發髻。

沈華柔隻給雅雅做過這些,上次賀元淩受傷也隻是擦一擦,並沒有像現在這樣。

也好在是在雅雅那裏做得順手了,不然隻是拆個發髻也要扯斷他不少頭發。

賀元淩也沒有這樣被人伺候過,感覺美得很,心裏也美得很。

就在他閉著眼睛享受的時候,突然聽到媳婦兒問他。

“還走嗎?”

回來的時間有些許偏差,在大體上應該是沒有改變。

也就是說,他能在家呆上半年。

“給我在縣裏安排了個職位,暫時應該不會走了。”

果然,與上輩子一樣。

對這個安排賀元淩心裏其實是有猜測,上頭怎麽安排他就怎麽做,離家近怎麽都算是照顧他了。

確定了這個答案之後,兩人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起話來,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

“就你自己回來的?東生他們呢?錢家妹子年初時成的親,她丈夫去年中了舉,好似這回會試沒提上名。

不過還年輕,也不著急,還有的是機會。”

背對著沈華柔,賀元淩暗暗舒一口氣。

嫁了好,以後見了麵還是妹子。

“都回來了,咱們歸到一處,也算是吃皇糧了。

你男人現在好歹有個名頭,手底下管著些人,在龍泉縣這地界上可是說是橫著走了。”

賀元淩絕對不是誇大,上頭安排他回來,實在是回京後沒有好的位置給他,先暫時過度,之後還有用得著他的時候。

在這一點上沈華柔自是信他,還是順著他的話問他,“夫君得了個什麽官職?”

“嗬,剛才還是混賬,現在就是夫君了,夫人對為夫的稱呼是如何轉變得如此之快的?”

賀元淩一得意就忘了形,動作稍微大點兒就扯著了頭發,“嘶……”

引得沈華柔發笑,“嗬嗬……我當夫君能橫著走便不怕疼了呢,原來還是肉體凡胎。”

現世報,果然人不能太得意。

賀元淩癟癟嘴,覺得還是得低調穩重點。

“就一個小將,不值當。”

沈華柔不再為這個與他扯了,她早知道是中郎將。

之前沒多關心他,也沒有在這個事上多想。

現在想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半年後他要再上戰場也是早就有苗頭的。

沈華柔想了想,與他說,“回來後該走的人情都得去走動走動,還有東生他們,問問他們什麽時候得空,請他們到莊子上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