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華柔來的時候就看到於氏鄧氏都在了,又因為沈伯承的話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她身上。

她知道,是因為她今天所表現的跟以往都不同,所以小弟才會這般放肆的玩笑。

同樣被玩笑的賀元淩可比她能抗,臉皮厚到還特意過來接她。

還能從容的懟伯承,“你小子現在是沒媳婦兒,等你娶了怕比哥哥有過之無不及。”

又引得眾人哈哈大笑,還讓伯承紅了臉。

“我還早呢。”他不好意思的嘟囔著,可見是羞的。

大嫂轉頭覷他,一邊忍不住笑一邊看似嚴肅的告誡他,“早什麽早,左不過是幾年的時間,正好跟你姐夫學學經驗,以後娶了媳婦兒才能哄得媳婦兒高興。”

沈伯承到底還是個小年輕,被如此輪番打趣後向哥哥們求救,結果哥哥們還都不伸以援手,崩不住就要耍賴。

“哼,我不管,我還小,我還要讀書呢。”

到底還是姐夫心疼小舅子,給他圓了場。

“伯承是還要再有幾年才到談婚論嫁年紀,可不能因為慌忙這個荒廢了學業。

你六姐可不就是說我讀書少,怎麽都能讓她有挑剔的機會。”

若是換了個場合,他也不是玩笑的口吻說出,誰都會覺得他是在抱怨。

但現在氣氛太好,被他牽著過來坐在身邊的沈華柔也抿著唇眉眼帶笑的嗔他。

是以,大家又笑開來。

就是以往都不愛接他的話沈華柔也當著家人的麵給了他台階下,“既然是知道自己的短處,還不自覺多看兩本書?

我挑剔你的機會還不都是你自己送到跟前來的,怪誰?”

又嬌又嗔的模樣絕對不是真嫌他,賀元淩篤定。

“夫人說的是,怪我,怪我。

還請夫人高抬貴手放過我吧,讓我看書還不如罰我每天多練一個時辰槍,夫人覺得如何?”

能把懶惰不思上進以爛為爛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坦然直白的人,沈華柔也就隻見過現下坐在她身邊的賀元淩了,估計以後也不會再遇上比他更出類拔萃的人。

沈華柔抱怨歸抱怨,也不是真的眼瞎看不到他的堅持。

沈伯榮好奇問他,“元淩是每日都堅持練槍?”

剛才還不要臉的人這會兒卻謙虛起來,漫不經心道:“習慣了,哪天不練渾身難受。”

這個沈華柔可以證明,她雖然沒有每天都在邊上看,但雲峰閣的下人都知道賀元淩真的是不論刮風下雨還是下雪都雷打不動。

有時候先打拳,有時候先舉石鎖,練槍總是在最後,雖晚但從不會缺。

沈家人在沈華柔的神色中得到確定,不由驚訝。

“日複一日練武可不比讀書輕鬆,必須要有定力支撐的,在這一點上我自愧不如。”

“我也做不到,我是讀書不行,練武也不行。

哎,還要夫人多多包涵啊。”

沈伯榮和沈伯慶兄弟倆一人一句自檢,立馬就突出了賀元淩過人的優點。

沈華柔如何看不出來這是哥哥們在做給她看?從前是她自己蒙蔽了雙眼,連這麽淺顯的都看不見。

賀元淩陪著媳婦兒來嶽家這一天收獲頗豐,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掛著笑,任誰都能看不來他心情好。

因為一時高興晚飯就吃得有些多的沈華柔如何都不靠著他,自己坐在一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揉著肚子。

要不是天色晚了,她都想下馬車去走一段,真的有些撐。

“你過來我給你揉。”

看她端著連揉個肚子都還放不開,好像怕他看見一樣,賀元淩看了一會兒再看不下去。

沈華柔也知道,車廂裏統共就這麽點兒的地方,他不僅不瞎眼睛還好使得很。

“我自己來吧。”

怕他手勁太大反而揉得更難受,也矜持著不能像他這般沒臉沒皮。

“呲!就你那樣揉能有什麽用?

信 不信三爺我幾下就能讓你舒服了?”

麵對賀元淩略帶諷刺的語氣和輕蔑的眼神,沈華柔有點被他刺到。

抿著唇看著他,又放不下臉麵自己過去。

“嗬……”

他一聲輕笑後,自己便被他一條長臂撈了過去,好在沒有再讓她 靠在他身上,這 讓沈華柔能自在些。

骨節粗糙的大手敷在她肚子上,有溫熱的感覺從他手掌傳到她肚子上,是他掌心的溫度。

這人的身體常年都很熱,即便是在寒冬也仿佛火爐子一樣熱。

就說他手勁大,果然如此。

“你別挺著腰了,放鬆。”

後腰上又貼來一隻溫熱的手掌,像是特意為她撐腰似的。

突然,揉著肚子的手指接連按了幾下,又脹又熱。

沈華柔扭頭瞪著他正要發問,質問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卻笑得狡黠,反問她,“是不是舒服了?三爺這獨家手法還能騙你?”

“嗯。”

確實沒剛才那麽難受了,要質問的話自然也咽了回去。

“想不到你竟然還會醫理?”沈華柔絕對是真心誇他。

“不過是按幾個穴位的事兒,算不得什麽醫理。”

說他胖他就能喘,就不能謙虛一些嗎?好歹稍微掩飾一下臉上的得意吧。

賀元淩見她愣愣的看著自己,看懂了她眼裏的意思。

當即不服氣的哼道:“小瞧你男人了不是?三爺會的還多著呢,等著慢慢瞧吧。”

雖然看著一副欠揍的模樣,但他說的也不是沒有實話,一時間讓沈華柔無言以對,但又不想就這麽輕易的妥協。

行駛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車內毫無防備的兩人慣性往前頭栽去,原本隻是放在她腰間的手猛然用力,她被賀元淩僅僅擁緊了懷裏。

外麵響起女子急促求救的聲音,在寂靜的路上格外清晰,連她呼呼喘息的聲音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救命啊,救我,求求您行行好救救我……”

然後又是悶悶的響聲,“咚……咚……”

像重物砸在地上,一下接著一下。

“怎麽回事兒?”

不用看他的神色也能從語氣裏想象他現在肯定眉頭緊蹙,一副要打人的駕駛。

“三爺,林子裏突然躥出來幾個人,您和夫人沒事兒吧?”趕車的賀爭趕緊回話。

他也有火,天黑本就看不太清路,也就是仗著對這段路數才能走得不緊不慢,哪成想黑燈瞎火半路裏還能躥出幾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