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賀順兄弟倆的注意力都在夫人身上,就差直接問夫人:他們的媳婦兒在哪兒?
現在聽了三爺這話,不由都往陽春身上看,看到紅透了臉的陽春,還有她閃躲不定的眼神。
“三爺喝茶吧。”
陽春被臊得失了方寸,隻能讓主子多喝茶。
自己的丫頭被欺負了,沈華柔當然要向著。
“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她也在笑,笑得陽春心更慌了。
比她更慌的賀順和賀爭,他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中有猜測又不敢確定更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隻能焦急的看著三爺。
結果三爺真悠悠的喝起茶來,連半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
沒辦法,再著急也隻能老實等著。
沈華柔也喝茶,兩口子都是慢悠悠不慌不忙的架勢。
他們是在等玉蘭,人到齊了才能說正事。
平日裏做事十分麻利的人,今天隻打個熱水卻遲遲不回來。
玉蘭確實是在故意拖時間,但統共就這麽幾步路她再怎麽拖也還是要來。
她與陽春一樣,低著頭看似小心怕水灑出來,實則是逃避。
“三爺,您洗把臉。”
賀元淩接了帕子在臉上隨意一抹,就著帕子在沈華柔不太讚同的視線下又擦了手,再遞還給她。
見她又要端著水盆走,賀元淩不打算讓她再拖延了,幾句話說清楚了還得回去呢。
“先別忙了,說正事吧。”
一句話說得四個人的心都提起來,七上八下落不到實處。
他看兩個丫頭那樣也知道肯定是問話都費勁,於是直接忽略他倆兒,問媳婦兒。
“你們上午回去說好了?”
沈華柔點頭,“嗯。”
“按你說的那樣?”
“嗯。”
得了準話,賀元淩回頭給賀順賀爭兄弟倆使眼色,兩人同時往前站一步,等著三爺發話。
賀元淩可不像他媳婦兒那樣,說話還那麽多的彎彎繞繞,開口就是直接問賀順。
“賀順,三爺求了夫人把陽春姑娘嫁你做媳婦兒。”
“啊!”
本就腦子轉得不快的人,突然給他個驚雷,還不是驚傻了麽。
賀順啊那一聲聲音比平時說話高了不止一點半點兒,啊完就傻愣著看陽春,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他這反應氣得賀元淩抬腿就給了他屁股一腳,“啊什麽啊,還不是你媳婦兒,這麽盯著人看丟盡你家三爺的臉。”
賀順又被驚醒,立馬低下頭,臉到脖子根兒都紅透了。
支支吾吾的,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別說是賀元淩氣了,就連賀爭也跟著替他著急,倒是說句話啊。
再不說話,萬一氣走了陽春姑娘,他連嫂子都沒了。
賀元淩腳尖兒癢,還是忍住了沒再踢他。
“樂意就給你夫人磕頭道聲謝,回去準備聘禮去。”
“撲通”一聲,賀順迅速跪下,膝蓋撞在青石板上的聲音不能作假。
俯身磕頭的時候,額頭撞在石板上的“咚咚”聲也不能作假。
賀元淩隻讓他磕一個,他卻是連著磕了好幾個不停。
“小的樂意,賀順謝夫人恩典,謝三爺恩典,謝陽春姑娘……”
賀元淩都氣笑了,“行了行了,你倆要磕等成親的時候慢慢磕。”
沈華柔也憋不住“噗呲”笑出聲,能做出這事兒的也就隻有賀順了吧。
本來還緊張得不行的陽春和玉蘭也被他這反應給逗得忍不住笑,緊張羞澀的情緒去了大半。
結果賀順跪得太急太重,起來的時候才發覺膝蓋疼。
身體上得疼能忍,心中的激動歡喜之情根本不能忍,他一眼又一眼的去偷看陽春,被人瞪了還是咧著個嘴傻笑。
賀爭比之前還急了,哥哥定了,那他呢?
他一雙眼睛焦急的盯著三爺,心道:您快說話啊。
賀元淩被他熱辣的眼神盯著,也是腳尖兒癢癢。
衝他使個眼神,然後就繼續喝茶了。
賀爭可不跟哥哥一樣愣,他往前走一步到夫人跟前兒跪下就開始磕頭。
“賀爭謝夫人恩典。”
轉身又衝著三爺磕頭,“謝三爺恩典,小的回去就稟明爹娘,盡快請媒人去提親下聘。”
他說請媒人提親下聘的時候仰著頭直視玉蘭,他絕對沒有不好意思,隻是看得玉蘭抬不起頭。
她在心裏想,這人果然不老實。
賀爭也察覺出自己這樣看人不僅沒有讓玉蘭覺得他的誠意,反而是讓玉蘭不待見他了,便老老實實的收回了視線。
雖是有兩年沒相處,他也記得這小丫頭氣性可不小。
以前有三爺惹夫人不高興的時候,自己可沒少挨玉蘭的冷眼。
可冤枉死他了,三爺做的事,怎麽還能賴他頭上?
不過,以後她成了自己媳婦兒,自己有的是機會找回來。
他還能走三爺的老路?
他家三爺把茶杯一放,“沒什麽事兒的話咱們就回了吧?”
回回回……
沈華柔讓兩個丫頭去收拾東西,賀爭自覺的拉著哥哥去套馬車。
院子裏沒了別人,沈華柔收了笑意睨對麵的人,“就不能好好說話?”
“我跟你好好說話不就成了。”
說著,某人嬉皮笑臉的就湊過來。
還為自己解釋,“他們都急得火上房了,慢了真就燃起來了啊。”
沈華柔不與他分辨,也不是真的怪罪他什麽。
動手將貼近的人推開,嫌他沒洗幹淨臉,不想被他貼的臉上脖子上都是灰。
當她不知道他們是騎馬回來的麽,頭發上都還有塵土。
某人不動,就收到了媳婦兒言語上的拒絕。
“髒。”
僅一個字就詮釋了沈華柔對他的態度,讓他啞口無言。
某人默默搬著椅子又回到原位,繼續喝茶,還做出了點評。
“這個茶葉是沒有家裏的好喝,寡淡無味。”
“這就是家裏的茶葉。”
今年的茶,她讓人給每房都送了些,包括這裏也備了些,想著誰來了都能喝上。
某人垂眼往茶杯裏看一眼茶湯顏色,還真算不得淡,但他不要麵子的嗎?
咂咂嘴,像是在回味兒,“那肯定是陽春心裏裝著事,泡的時候疏忽了。”
沈華柔端坐著,一臉柔和的看著人。
問他,“要不等陽春出嫁之後,再買個丫頭專門給你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