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今晚再次不小心沾到了寧佑玲的血,這一次,顧森嶼一閉上眼睛就做起了夢,夢裏的帝君渾身血汙,單手執劍支撐著身體,黑色的魔氣緊緊圍繞著他,一點一點吞噬著他身上周身的護體銀光。

顧森嶼刹那間就明白了,若是那些銀光被魔氣全部吞噬,帝君不是性命不保,就是蛻變成魔。

他抬頭望去,就見前方是一團巨型魔氣,魔氣上方露出兩隻血紅色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轉著,恐怖程度堪比他看的聊齋。

顧森嶼吞了口口水,下一秒就聽那魔氣發出震耳欲聾的笑:“哈哈哈哈,青陽小兒,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這聲音震得顧森嶼心髒幾乎要從胸口處跳出來,他緊緊捂著胸口,忽然一股鐵腥味傳來,顧森嶼沒忍住張嘴就吐了出來。

而一旁的帝君,此刻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兩團血跡重疊在一起,顧森嶼驚恐地發現,他的靈魂飄向帝君,兩人逐漸融合在了一起。

這一刻,顧森嶼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五髒六腑在翻湧,也能察覺到帝君心底深處的不屑以及赴死的決心。

而他也在此刻終於明白了自己和帝君之間的牽連,他就是帝君!

顧森嶼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信息,就聽自己發出一聲輕笑,放開長劍,盤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周身銀光越發明亮,一時間竟然將魔氣都給掩蓋了過去。

周遭喊打喊殺的聲音逐漸變得遙遠,耳邊是呼呼的風聲,再睜眼時,顧森嶼竟然隻看到一片碧海藍天,而他身處一個小島。

這小島上白雪皚皚,除了顧森嶼外,竟沒有一點活物。

他百無聊賴地盤坐在雪上,支撐著下巴盯著海水發呆,沒一會兒一隻通體雪白的鯤破水而出,直勾勾看著他,一出口是個嬌俏的女孩聲:“青陽青陽,你快下水來陪我玩呀。”

她說著便圍著小島遊了一圈,尾巴卷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推到了青陽的麵前:“給你給你。”

青陽將夜明珠隨手往後一扔,和之前的那些夜明珠堆放在了一起,搖頭道:“不去了,日日都在水中玩,有些無趣。”

鯤好像是撇了撇嘴,隨後長鳴一聲,化作一個少女,赤足上了岸,坐在青陽身邊,聲音帶了幾分澀然:“真的不下去玩嗎?我占卜得知,過兩日你便會離開這裏。到時候你想玩都玩不了了。”

青陽這才看了眼少女:“怎麽可能?外麵世界一片混沌,隻有這碧海一片淨土,我瘋了才會出碧海。”他隨後聳聳肩,“再說了,我也出不去。”

“你會離開的。”少女抬手遮住陽光,“碧海也不可能會是一片淨土。在魔氣未消散之前,不會有任何一處會是淨土。”

青陽卻無所謂,他日夜都看著碧海,對碧海之外的事情都是聽鯤說的,有時也會向往,但真要去想離開碧海,他又覺得舍不得。

少女雙手結印,隨後掌心向著碧海,沒一會兒一柄長劍破水而出,直奔青陽門麵,他下意識接住,長劍發出嗡嗡的爭鳴聲,他努力壓了壓,神識不斷侵入,和器靈無形鬥爭了好一會兒才徹底將這柄長劍收服。

“鯤……”

少女又化身成了鯤,沒有解釋為什麽這麽做,重新潛入到了水中,海水泛起絲絲漣漪,很快歸於平靜。

青陽沒將少女的話當成一回事,碧海受鯤的保護,就連盤古開天地也未曾動搖這裏半分,魔氣算什麽?有鯤在,一絲魔氣也進不來,隻是為何他會覺得有些心不寧?

兩日後,當青陽再次醒來,碧海的天好像被撕開了一個口子,海水不停倒灌,魔氣逆著倒灌的海水漸漸湧入進來,原本碧綠的海水逐漸染上了黑色。

青陽大喊一聲,“怎麽回事?”

鯤轉頭看向他,卻忽然笑了起來,盤坐在半空中,雙手結印,隨後食指指向青陽,輕輕吐出一個字:“去!”

一股輕盈而又澄澈的白光從鯤的身體裏逐漸湧進他的身體裏,青陽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恐懼,看著鯤逐漸透明的身體,目眥欲裂:“鯤!”

“我說過的,你會離開這裏。”鯤笑了笑,身體逐漸化成星星點點,徹底消散前隻留下了一句話,“這就是你我的命。”

青陽愣在原地,看著碧海被魔氣吞噬,整個碧海一片漆黑,唯有身後的夜明珠山散發著溫柔的光芒。

在這一刻,青陽忽然心如刀絞,仰天長嘯:“啊!”

下一瞬,青陽揮劍如虹,硬生生將魔氣劈開,隨後斬殺魔界護法,從碧海出世,一路追隨著魔氣而去。

過去種種就像是放電影般在顧森嶼的腦海中閃過,唯有化成人形的鯤一直留在他的腦海中。

因為這鯤和寧佑玲的長相格外相似。

難不成,這就是他靈魂進入貓身後,會被寧佑玲吸引的原因?

顧森嶼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可下一秒眼睛自動睜開,是青陽醒了,他輕聲道:“劍來。”

長劍飛入他的手中,青陽持劍而上,卻在離魔君一丈遠的地方停下,長劍自動上前,幻影無數,齊齊飛向魔君,而此刻青陽卻在原地結印,顧森嶼隻看了一會兒便明白了,這結印手勢竟和鯤將神力全部神力過渡給他是一樣的。

青陽,這是要幹什麽?

顧森嶼來不及多想,貓身猛地抽搐了下,從貓窩裏驚醒了過來。

窗外月色昏暗,顧森嶼卻再也睡不著了,跳上寧佑玲的床,靜靜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就見寧佑玲忽然翻了個身,嘴裏嘟囔著:“小黑,你看姐姐好不好看?”

顧森嶼下意識點頭,貓性本能讓他用頭拱了拱寧佑玲的臉。

寧佑玲隻覺得有些癢,一把將顧森嶼撈在懷中,輕聲道:“小黑別鬧了,快睡覺。”

顧森嶼渾身僵硬,等了好一會兒寧佑玲的手漸漸鬆開後,這才抬起了頭,小心翼翼跳到了床邊上。

若帝君和鯤是他和寧佑玲的前世,那他豈不是又欠了寧佑玲一條命?

顧森嶼跳上窗台,滿是惆悵地歎了口氣,完蛋了,這下更還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