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森嶼跳下桌子,肉墊著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響,邁著優雅慵懶的步子出了教室,領著流浪狗到了樓梯口,低聲喵嗚著:“發生什麽事了?”

那狗叫聲也壓得極低:“老大老大,有個老太太找到寧家來了,聽周秀英喊她寧老太太。”

顧森嶼的綠眸瞬間就瞪圓了!

自從知道的確是有人在寧老太太跟前挑撥離間,抹黑周秀華和寧佑玲後,他們就一直在防著寧老太太來市裏。

可寧永輝腿腳都好了這麽長時間了,寧家老宅的人還是沒來,他們甚至都認為這家人可能放棄了!

誰曾想,在寧永輝和周秀華不在的這個節骨眼上,寧家老宅的人竟然跑了過來!

顧森嶼不知道的是,寧老太太害怕周秀華母女倆將寧永輝的賠償款花完,每天都在車站等著,看周建綱帶著人回來了沒有。

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

與此同時,程桂華在這期間不但沒走通寧家老宅的路,又被顧興宏狠狠罵了一頓,滿心的火正無處發的時候,她派去調查的人終於給她帶了一個新消息。

寧佑玲在小鎮上的時候,和姓薑的一家人鬧得很僵,而姓薑的那家人離了婚,最重要的是,姓薑的本人被停了職!

恰巧程桂華要去隆泉鎮那邊出差,她也不想再等了,拿到地址後就找上了門。

這幾個月以來,薑德銀的日子的確不好過。

家散了,工作也沒了,隻要一出門,聽到的全都是惡言惡語。

他毫無生活的動力,每天下樓就是買酒,醉生夢死了幾個月,聽到敲門聲的時候,一時半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程桂華敲得有些不耐煩:“薑德銀,在不在?”

真的是有人敲門!

薑德銀半夢半醒,踢踢踏踏地走過來打開門,就見門口站著一個陌生的女人,趾高氣揚地看著他:“你誰啊?”

他說完不由就打了個酒嗝,酒臭味混合著煙臭味,再加上房子裏長時間沒收拾的垃圾味,一股腦的侵襲過來,程桂華差點沒忍住要吐出來。

她咽下已經反到嗓子眼的酸水,不著痕跡退了兩步,語氣甚至帶了些嚴厲:“快點,我在你們樓下等你。”

程桂華說完轉身就走,卻不想薑德銀一把扣在了她的肩膀上,裂開的嘴裏露出一口大黃牙:“你誰啊,你說讓我下去我就下去?憑什麽?”

他上下打量著程桂華,眼神肆意又狂妄:“我不管你找我做什麽,跟我進屋,否則免談!”

程桂華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的侮辱,忍著屈辱和惡心,反手給了薑德銀一巴掌,沉聲道:“你現如今變成這樣是誰造成的,你要是想報仇的話,就自己下來。”

頂著薑德銀滿是狐疑的眼神,程桂華轉身就走。

好在沒讓她等多久,薑德銀就下來了。

比起在房子裏的邋遢,這會兒的薑德銀稍微收拾了下,更顯臉部浮腫,眼袋就像是掛在眼睛下麵一樣,又大又輕,唇色帶著點不自然的紫紅。

薑德銀拽著程桂華到了小區圍牆邊,低聲道:“你剛說的話什麽意思?”

程桂華正拿著帕子一點一點擦拭著手,聞言嗤笑道:“什麽意思?你之前可是校主任的有力競爭對手,為什麽現在變成這樣?被誰害的,還需要我明說嗎?”

是誰?

當然是寧佑玲!

薑德銀再次打量了下程桂華,試探道:“寧佑玲得罪你了?”

程桂華沒說話,薑德銀卻笑了出來:“你是市裏的人?不遠千裏找到我,怎麽,覺得我沒腦子是個蠢貨,心甘情願被你當槍使?”

“當不當槍使,全看你怎麽想。”

程桂華高揚著下巴,頗有些目中無人的感覺:“你現在可以說是妻離子散,一敗塗地。你應該慶幸,你還有被利用的價值。否則,你就是爛到了淤泥裏,也不會有人看你一眼。”

雖說程桂華說的話很難聽,但就是薑德銀的現狀!

當時和吳慧芳離婚提出的條件就是讓他回去繼續教課,誰知道黃豔霞家又來找麻煩,留了案底,學校自然不會要他。

說是停職,其實就是變相的開除!

可寧佑玲呢,去了渡寧市上一中,上次他去買酒,還聽寧佑玲的那個屠夫小姨夫說什麽成績很好之類的。

薑德銀越想越生氣,他日子過成這樣,寧佑玲又憑什麽過得好!

一想到這,薑德銀的怒氣是止不住的翻騰:“你想讓我怎麽做?”

程桂華眼神輕蔑道:“想辦法將寧佑玲趕出市一中,事成之後,給你三千。”

她就知道薑德銀不會拒絕這個好機會!

薑德銀在聽到三千時,眼睛猛地一亮,要知道他就是在初中任教的時候,一個月工資也不過才兩百多塊錢!

三千,光靠死工資,他一年都賺不到這麽多!

但人心是貪婪的。

薑德銀不著痕跡,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這個女人,這才發現這個女人氣質不錯,穿的衣服拎得包,那都算是牌子貨。

這樣一個有家世的人,說三千的時候,竟敢帶著施舍的語氣!

薑德銀裂開嘴笑了:“五千,少了一分錢,我都不幹!”

程桂華沒想到這個已經爛到淤泥裏的男人,竟敢和自己討價還價!

她想也沒想就拒絕,卻不想薑德銀道:“要想馬兒跑,還不給馬兒吃草,就是驢幹活都沒有這樣幹的,我就把話撂在這,要麽五千塊錢,要麽滾蛋!”

程桂雙手環胸,冷笑道:“怎麽,把我當冤大頭啊,還五千!你怎麽不去搶?”

薑德銀道:“冤大頭?套用你的那句話,看你怎麽想了。你能找到我,那說明寧佑玲得罪你的事情很嚴重,值不值這五千塊的價格,你心裏有數!”

“而且。”薑德銀桀桀笑了起來,“別說什麽事成之後的話,現在就給我定金,差多少,給我寫多少錢的借條。不然口說無憑,我做完了事情,你翻臉不認人怎麽辦?”

和薑德銀想的一樣,程桂華的確是沒想過要給薑德銀錢。

在她看來,薑德銀被寧佑玲這樣一個小姑娘耍得團團轉,那就是個十足的蠢貨。

誰知道這個蠢貨竟還有這麽警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