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程西瑤送到街上後，寧佑玲這才腳步輕鬆地回了家,將掛件拆下來遞給周秀華：“媽，我想到賺錢的方法了！”
“什麽賺錢方法？”周秀華呆愣愣接過玩偶，“你把這個給我幹嘛？你不喜歡？”
不等寧佑玲開口，周秀華好像忽然反應了過來：“你這麽小年紀，操心什麽賺錢，好好學習就行了！”
寧佑玲卻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了屬於她上位者的強勢，她拉開長凳坐在周秀華前麵：“媽，我和程西瑤已經約定好周天去渡寧市新華書店買資料，爸給我錢好說，但如果爸不相信我想好好學習呢？”
周秀華皺眉：“怎麽會不相信？你要是給你爸說你好好學習，他絕對比誰都高興！”
“是！”寧佑玲一臉嚴肅，“但還有奶奶橫在中間不是嗎？今晚爸回來你和他說這事，爸就會馬上把錢給你嗎？不一定吧？他說不定會明早去見了奶奶以後再決定。”
寧佑玲沒再繼續往下說，但周秀華明白，隻要今晚她要不來這個輔導書的錢,明天過後就更別想要了。
見周秀華沉默，寧佑玲才接著往往下：“媽，這麽多年您還不明白？奶奶在爸的心裏才是第一位！說句大逆不道的，除非奶奶不在了，否則你永遠都是問奶奶要錢生活的。”
周秀華眼神微動,訓斥的話到底咽了下去。
寧佑玲幹脆再下一劑猛藥：“家裏有糧，自留地有菜，又有外婆送來的臘肉香腸，我們可以和老宅硬剛，但糧食和肉總有吃完的時候,到那時，您該怎麽辦？”
她語氣極輕：“像老太太低頭認錯求原諒，然後下一次被欺負得更慘嗎？”
周秀華語氣極輕：“我不想。”
她早就過夠了一分錢都要問老太太要錢的日子，可丈夫孝順，每次跑車回來能給她幾塊錢的零花錢都算不錯了。
反正在他看來，在老宅吃，又在家住，根本花不了什麽錢。
可其中心酸，他根本無法體會！
寧佑玲唇角微勾：“媽，我說賺錢可不是信口開河。”她指了指小熊，“程西瑤經常去渡寧市，她說渡寧市一中附近有專門賣這些小玩偶的店，質量不比您的好，但一塊錢一個，在學生當中很受歡迎。”
現在雖說是寒假，但高三黨肯定已經開課，初三黨也說不定。
她想帶一些去試試水，隻要打開市場了，開學後一傳十十傳百，還怕沒有生意？
周秀華還是有些猶豫，寧佑玲卻笑著安慰：“媽您怕什麽，反正絲棉家裏有，做掛件的布也是現成的，我們沒什麽成本，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麽損失。”
話雖如此，周秀華卻還是沒同意，隻推了推她：“我再想想，先吃飯吧。”
寧佑玲也不急，吃了飯又回去寫了日記，等到小黑回來後才熄了燈。
深夜星空遍布，一路緊趕慢趕的寧永輝終於在淩晨前趕了回來，敲了敲主臥的床：“秀華，秀華，我回來了，開個門。”
因提前知道寧永輝要回來，周秀華本就沒有睡實，聽到聲音忙披著外衣起身開門，等寧永輝進來後又趕緊倒了杯熱水給他：“吃完飯沒？我去給你下點麵。”
“路上吃了饅頭。”寧永輝灌下一大碗熱水後，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活過來了，“不折騰了，趕緊休息吧。”
周秀華將外麵蜂窩煤上的熱水端了下來，讓寧永輝泡了個熱水腳，二人這才回了主臥。
剛躺下就聽寧永輝道：“明天晚上我就走了，這段時間活多。”
周秀華驚呼一聲：“這麽著急？這次又要去多久？”
“可能一個多月吧。”寧永輝有些黝黑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領隊說了，這次車跑完我們就可以休息半個月，而且這次加急跑的，要比之前多幾百塊呢。”
周秀華自然聽出了寧永華話裏的開心，勸解的話就這麽咽了下去，好一會兒才道：“你這次跑車拿了多少錢回來？先把玲玲的學雜費給我吧，到時候我就不用問媽要了。”
這事以前也有，寧永輝也沒多想，從口袋裏拿了三百塊出來：“夠不夠？”
周秀華多了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點頭道：“夠了。”她頓了頓小心試探道，“你多給我五十，玲玲今天和程西瑤約好了後天去渡寧市的新華書店買輔導書。”
一說起這事，周秀華就來了勁：“玲玲說了，要買作文範本，作文提高的方法，還有什麽閱讀理解什麽練字帖的。程西瑤說坐他們家的車去，我就想著，多給玲玲一點錢，讓玲玲中午請程西瑤吃個飯。”
“這是好事啊。”寧永輝打了個嗬欠，“玲玲懂得上進了是好事，不過明天再拿吧，實在太困了。”
寧永輝話音一落呼嚕聲就接了上來，周秀華不死心地又推了把，寧永輝翻了個身呼嚕聲又響了起來。
周秀華心底的不安漸漸放大，一夜都沒睡好。
次日一早，當周秀華想要再次開口要錢時，寧永輝卻已去了老宅，回來時臉色就變了：“周秀華，我聽媽說這幾天你都沒去老宅幫忙幹活？這麽冷的天，媽還在搓衣服，手都凍紅了，你也不曉得心疼下老人！”
周秀華這才明白，老太太這兩天都沒上門是打的這個主意，她正要開口寧永輝又道：“而且媽還說，你去找薑老師要了他欠我們的一百塊錢給玲玲看病，剩下的錢呢？”
周秀華愣在原地，“什麽剩下的錢？媽把錢都拿走了，哪還有剩下的錢？”
“你別裝傻！”寧永輝壓低聲音，“隔間裏的雞蛋哪來的？不就是你用這些錢買的嗎？還問我要錢給玲玲買輔導書，周秀華，你到底要幹嘛？”
不等周秀華辯解，寧永輝又道：“還有玲玲成績什麽樣我心裏沒數嗎？上學馬上六年了，這個節骨眼說要買輔導書，這個錢到底是你要的還是她要的？”
這一瞬間，周秀華臉色慘白，嘴唇不自覺發抖，好幾次張嘴都沒能成功發出聲音。
昨晚寧佑玲的話和此刻寧永輝的話相互交織，她終於明白，寧佑玲說的是對的，這個錢寧永輝不會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