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養女兒就是賠錢貨,我看你還是蠻賺錢的嘛,還好你遺傳了老子的長相,如今倒是也出落的標致起來了,你都十八了,你這個年紀放在以前都兩個孩子了,還不打算結婚老子什麽時候能收回來老子給出去的禮哦。”

男人晃晃悠悠地走進來,一個沒站穩倒在了木頭桌子邊上,他也不介意,直接坐在地上,一隻手搭在椅子上,嘴裏麵嘟嘟囔囔地說個不停。

“還好有人瞧得上你,竟然願意出五千塊錢娶你做老婆,那可是五千塊錢啊,老子去外麵闖**了八九年,都沒有見過五千塊錢呢!!”

他的聲音逐漸拔高,酒氣散開,充滿了整個屋子,紀禾頭暈目眩地坐起來,聞到這個味道差點吐出來。

紀禾猛的驚醒,睜大眼睛看向四周,煤油燈照得屋裏不是很清晰,昏暗的燈光透在炕的邊緣,紀禾看到了熟悉的花褥子和屋中的黃土地。

她不是死了麽?

窒息感仿佛還在喉口,他眼睜睜看著那個畜生掐死了自己,紀禾直接向大腿掐過去,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她還活著!這不是做夢……那地上的王八老兒,也還沒死?

她眯著眼睛看著坐在地上的男人,透著屋裏麵微弱的煤油燈能夠看清他的麵容,他手裏拿著酒瓶子,穿著麻布衣裳,說完之後還給自己又灌了一口,頓時間酒氣又濃鬱了不少。

這人是她的親爹,紀寶豐。

那萬惡的源頭,這世間她最恨的人之二,當初他死的時候,紀禾都沒能放下心裏麵那份仇恨,恨不得把紀寶豐千刀萬剮,碎屍萬段,作為他的女兒,紀禾甚至沒有給他扶靈,那是紀禾三十多年人生中,最快樂的一天,她記得她哭了一夜,告誡自己不能忘記這份仇恨,哪怕帶到地下,她也忘不了紀寶豐幹下的那些垃圾事兒。

“你知道遠昌鎮上的姓趙那家吧?你這個女娃娃還挺厲害了,把人家趙家小子迷得七葷八素的,我這還沒到家呢人聽說我回來了就去火車站接的我,你都不知道我多有麵兒,這可是你爹人生中最有麵子的一次了!他還帶我去了遠昌鎮最好的飯店吃飯,對我那叫一個親喲,我尋思了一下,嫁給他也不錯,不過我也沒當場答應,高低不得提提價格?他能一開口五千,一看就不是差錢的主兒。”

聽到這個話的紀禾愣了一下,在噩夢來臨的一個月前,她也聽到了這樣的話。

“你再說一遍。”紀禾咬牙切齒說。

“我說趙家那小子要娶你!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兒!他今天和我說是願意出五千塊錢買你……呸,娶你,你等老子好好和他拉扯拉扯,怎麽也要一萬才行,哈哈哈哈哈哈,老子也是萬元戶了!!!下什麽海,老子以後就躺在家裏數錢,哈哈哈哈哈!”

紀寶豐一邊說一邊笑,手裏拿著的酒瓶扶著凳子爬起來,直接從這側屋七扭八歪的走了出去,緊接著紀禾聽到了一聲酒瓶子摔碎的聲音,然後又傳來“咚”的一聲,這是紀寶豐摔倒了。

趕緊從**爬起來,紀禾跑出去就看到趴在院子中間的紀寶豐,他的胳膊舉著手指指著天,嘴巴裏不停地嘟嘟囔囔,不難聽到幾個關鍵詞,無非就是“萬元戶”一類的,紀禾跑過去,把他翻了個麵,月光照在紀寶豐的臉上,看得出來他臉上的褶子和黝黑的皮膚。

這是四十歲的紀寶豐。

紀禾愣住。

她死了……但是她重生了?回到了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

她瘋了似的爬起來,跑到另一邊的側屋去,炕上躺著一個瘦小的身體,她的身體發抖著走過去,看到炕上的人,鼻子一酸,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

抹了一把眼淚,走過去,入手一片溫熱,人是真的,不是做夢!

炕上的紀苗呼呼大睡,十四歲的少年聽到這麽大的動靜紋絲不動,正是能睡的時候。

她確定現在是1990年,她回到了對她而言的末日前夕,人生重新洗牌,她還有的選擇。

毫不猶豫地把**的孩子推醒,還在他睡眼朦朧的時候紀禾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頭上,這下紀苗徹底醒了,一臉懵逼地看著姐姐,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紀禾立馬說道:“紀苗,你聽我說,紀寶豐回來了。”

“爸回來了!”紀苗雖然年紀小,聽到這個話卻沒有很高興,反而是嘴角向下。

“你聽不聽的姐的話?”

“當然聽啊。”

“紀苗,你已經十三歲了,是個大孩子了,今天晚上姐姐要和你說一些事情,如果你當我是你最親的人,你就必須答應我,你一定要做到。”

平時紀禾很少會這麽義正嚴辭地和他說話,紀苗愣了一下,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說:“姐,你說的話我一向都是做到的,姐說的都是對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你聽我說,一會兒姐會給你錢,你拿著錢去找你姥,把錢藏好千萬不要讓爸知道,如果爸叫你回家,或者讓你找我,你就說你姥身體不好你要照顧你姥,說什麽都不能離開,知道嗎?有必要的話可以躲去你舅舅家,一個月以後,我會回來接你。”

“你要走?”紀苗立馬就慌了。

“紀苗,一直以來你都在姐姐的保護下長大,所以導致你單純,善良,不知世間險惡,但是從今天開始你要做姐姐的保護傘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做到姐姐說的話。”

好歹也是三十幾歲的紀禾了,沒點PUA的技能怕是說不過去,上輩子為了躲命什麽話都說過,這種中二病的發言對少年是最有攻擊力的,果然,她看到紀苗的眼中燃起了鬥誌,然後他們從屋子裏一塊走了出來。

紀禾蹲在地上從紀寶豐的身上搜出來大概六十多塊錢,在九十年代初這算是一筆巨款,但是紀寶豐說什麽下海賺錢也已經過去了七八年,一共身上就剩下六十塊錢,也說明了他在外麵混的是什麽樣子,她沒有一點猶豫,把錢全部掏了出來,給了紀苗四十塊錢說:“記住我的話,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不會在回來了,這四十塊錢是你這個月的生活費,不能亂花,這裏麵還有照顧你姥的錢,去了不隻是等我,還要照顧姥姥。”

看到紀苗點頭,紀禾才拉著他走出院門,這一走,她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家裏了,她看了看身邊瘦弱的小人兒,她不會回來,也不會讓紀苗重蹈覆轍。

夜晚的露雨村上是沒有一點兒亮光的,兩人出了大門就分道揚鑣,她了解紀苗,隻要是答應了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紀禾懷裏抱著一個自己做的大麻布袋子,手裏舉著家裏麵剩下的最後一個煤油燈,在夜色中緩緩向外麵走去。

外麵一片漆黑,連個人影都看不到,盡管如此紀禾也不害怕,比起那個吃人的家裏,此時她的心裏沒有絲毫恐懼,這和嫁給趙俊實比起來一文不值。

上輩子就在一個月後,她被紀寶豐以六千五百塊錢的價格賣給了趙俊實做老婆,自打那一天之後,她就開啟了煉獄一般的生活,長達十二年的折磨。

她想過回家,但是拿了錢的紀寶豐就是趙俊實的人,每次她回到家裏都會被紀寶豐捆了送回去,然後趙俊實還會給紀寶豐一點錢作為獎勵,簡直就是諷刺。

她也想過逃跑,可是很快就會被趙俊實家裏的勢力抓回來,緊接著就是更狠的一頓毒打,甚至還用鐵鏈拴過她。

好不容易她最終有了逃出生天的機會,可是還是在三年後被趙俊實抓住了,那一次,他掐死了自己,在快要窒息的時候,看到的是趙俊實的笑臉。

誰能想到再睜開眼,她居然有重新選擇的機會!

一切都還沒開始,她的弟弟紀苗還沒有被紀寶豐奴役而死,紀寶豐雖然還活著但是還沒拿到那份錢賣她的錢,他甚至還想搞個拉鋸戰提提價格,要不是因為這個,她也沒有時間出逃。

唯一可惜的是紀苗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她沒有資格直接把人帶走,否則他姥姥家那邊交代不了,但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抱著這個想法,紀禾一點都不覺得累,她滿心隻有一往無前。

就在紀禾走在路上的時候,突然發出來【叮……】的一聲。

這夜深人靜烏漆嘛黑的著實把紀禾嚇了一跳,還沒等她心跳平複,眼前就留彈出來一個界麵。

【您已達成重生成就,激活最璀璨的設計師係統,現在請接收您的新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