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雙眼淚嘩嘩的流,但是又發不出來什麽聲音,主要還是因為被掐的狠了,連哭起來都感覺喉頭是疼的。
張蘭芝看她衣不蔽體,這兒也沒有個能穿的,還好她穿了個外套出來,立馬就脫下來給秦雙穿在身上,然後又把前麵收了收,這才算是勉強遮住了。
還好來得及時,裙子剩下的一半還在,拉著也能遮住一些,看她這個樣子,張蘭芝也知道這事兒現在是複雜化了,隻能看著她,讓她哭個夠在開口。
趙俊實站在門口,和陸臻對視了幾分鍾之後也算是清醒了一些,然後走到沙發上坐下來,腦海裏麵開始想對策。
女孩子的名聲放在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重要的,前幾年國家嚴抓嚴打,尤其是流氓罪,在眼下可算是重罪,進去了就不知道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趙俊實沉著臉看了一眼那邊**的人,不想開這個口。
自從他進去之後陸臻就鬆開了紀禾,此時外麵有幾戶都伸出頭來看熱鬧,畢竟剛才敲門的聲音不小,見門口站著人,也有人不少人大著膽子開門出來的,想要一探究竟,陸臻想也沒有想,走過去就把門關上了,響動不小。
他本來身上就有一些肅穆之氣,此時不說話,板著一張臉,冷的讓人不敢靠近,有幾個大著膽子出來的也知道這開門的是哪戶,見到陸臻這個樣子,也是趕緊把門關上了,還有好事的大姐往前湊,就被後麵的人拉過去了。
“鎮長家的二世祖你也敢看,你看門口那個人,看不清也知道不是個好惹的,咱還是不湊這個熱鬧的好。”
“你說得對。”
……
有人開了個頭,慢慢就有人往回走,不一會兒樓道裏麵也沒有人在出來了,左右都是這一層的,以後還要住,有些事情少沾染一些還是好。
紀禾見狀靠在旁邊的牆上,這個時候嚼舌根的人可是很多的,尤其是碰上這種熱鬧那就沒有不看的道理,但是能夠如此,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趙俊實不好惹。
這一點她以前就知道。
靠在牆上,紀禾感覺到背後冰冰涼,旁邊的陸臻也沒有說話,跟她一起靠在牆上,門關上後連秦雙的哭聲都聽不到了,樓道裏麵安靜得很,陸臻伸手拍了拍紀禾的肩膀。
她抬頭,看到陸臻的眼睛在昏暗的樓道亮亮的,也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很快樓道裏麵傳來了聲音,順著燈光能看到走來了三四個人的樣子,走進了才發現為首的人就是陸霆,跟在後麵的是趙俊實的父親,遠昌鎮的鎮長,趙樓,再往後跟著的是趙俊實大伯。
紀禾朝著陸臻身邊靠了靠,一行人停在門口,還是趙俊實的大伯直接掏出來鑰匙打開了大門,打開瞧了一眼裏麵的情況,他大伯就出來了,還不自然的咳嗽了幾聲。
緊接著趙樓沉著臉一把拉開大門,映入眼簾的就是哭唧唧的秦雙,和光著上半身坐在沙發上的趙俊實。
“孽子!還不把衣服穿上!”趙樓的聲音不高,帶著不可說的怒氣。
看到趙樓來了,趙俊實就知道他沒選擇了,隨便撈起來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低著頭不說話。
“陸老師,咱別站在門口了,都進來吧,這人多嘴雜,對你家女娃的名聲不好。”
看他穿上,趙樓換了一幅笑臉,跟陸霆說。
“進去說吧。”
陸霆黑著臉點頭,紀禾也跟著走了進去,外麵這麽多人,說起來到底是不好聽的。
秦雙原本還在哭,一看見紀禾兩個眼睛都睜大了,用手指著紀禾,雖然說不出話來,但是還是能發出一些氣音的,能聽出來是在說:“紀禾,在這的人應該是你……”
第一個聽到她說話的人就是張蘭芝,聞言趕緊捂住了秦雙的嘴,大概是因為注意力一直在她的身上,所以紀禾也聽到了,雖然她心裏早就知道,但是此時此刻聽到秦雙親口說出來,那個感覺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她早就想好了要算計自己。
其他人倒是沒有聽清楚,趙樓追問了一句,張蘭芝不讓她說,她也說不出來,於是也就作罷了,隻能說:“現在國家提倡自由戀愛,兩個孩子互相喜歡,這在一起倒是也沒什麽,俊實也不小了,不知道你家女娃多大了。”
“二十。”張蘭芝很快就回答。
聽了這話,趙樓鬆了一口氣,大概是在為不是未成年而感到放心一些。
“你瞧著這像是自由戀愛的樣子?你看看這孩子是自願的?”
陸霆指著**的人問趙樓。
明顯不是,趙樓也不是傻子,一看趙俊實就是使用過暴力的,他立馬走過去,一把拍在趙俊實的頭上說:“有什麽事兒不好跟你爹說的?談戀愛就談戀愛,爹不是說找個你喜歡的就行嗎?你看看現在弄成這個樣子,你說咋辦?”
趙俊實抬起頭,絲毫沒有因為被打了就憤怒,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神看向紀禾,那邊的紀禾躲在陸臻的身後,他隻能看見半個臉。
他眯著眼睛,手放在眼前木頭做的茶幾上,用力往下一按,站起來說:“我娶她。”
聽到這個話,秦雙的身體就開始控製不住的發抖起來,她看向張蘭芝,頻頻搖頭,她不願意嫁給趙俊實,她是要嫁給陸臻的!
她雙眼看著陸臻,眼神裏的乞求是肉眼可見的,陸臻卻別過頭去沒有說話,雖然很多人都沒聽到秦雙剛才的那句話,但是他聽到了。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曾經隻是一個自己聽從父母之言的妻子,在他的眼裏,秦雙都不是什麽好人,她心思歹毒,抓住一切機會想要得到自己追求的東西,隻要得不到,就會毀掉。
而他,就是一個例子。
此生,她如何都與他無關,更不要說她把曾經用過齷齪手段用到紀禾身上,陸臻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惡心。
“姨媽……我……我不要……”
秦雙顫抖著靠近張蘭芝,嗓子發不出來聲音,隻能盡量和張蘭芝表達自己的意思。
張蘭芝抓住她的手,搖搖頭。
陸霆沒有說話,此時除了秦雙害怕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說話,過了半晌陸霆才說:“你是認真的?”
趙俊實點頭,但是陸霆卻遲遲沒有答應,隻是說:“這事兒回去還是要問問孩子的意願,如果不是自願的,我們還是該怎麽解決就怎麽解決。”
一聽這個話,趙俊實的大伯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他走到陸霆的跟前說:“陸老師,咱兩家住得也不遠,也算是近鄰了,這眼下不管是個什麽情況,都沒有比這個解決方式再好的了。”
“我記得這不是你家女娃陸媛吧?應該是你家的表親……這女娃瞧著也眼生,不是咱們遠昌鎮的,才二十歲,您舍得毀了她一輩子嗎?這要是被人說出去,那脊梁骨怕是再也挺不直了。”
紀禾捏著她的衣角。
他說得沒錯。
如今就是這樣,流氓罪是可以判罪,也可以入刑,甚至可以讓趙俊實一輩子都抬不起來頭,但是這罪行是要揭發的,要是在路上像那天她被狗腿子攔住那種,說出去不怕啥,畢竟在街道上,幹幹淨淨的,別人最多就會嘴上說幾句,現在在屋裏,還鬧成這個樣子,說出去就是秦雙沒了清白。
她怕是做不了人了。
“我這大侄子您放心,絕對是個靠譜的,如今在供銷社也是有點話語權的,再加上出了這事兒你放心,我弟弟和我那弟媳婦都是好相處的,絕對不會虧待你家女娃,嫁進門一點也不吃虧,還是一樁美事呢,本來就是孩子們自由戀愛,你說這要是最後鬧得難看了,豈不是更不好?”
他這話八分服軟,裏麵還夾著幾分威脅,不過沒有明說。
趙樓是遠昌鎮的鎮長,他們兄弟幾個哪個都是手上有點權利的,雖然在外麵不算什麽,但是在遠昌鎮卻是很有點能力的家族,趙俊實未來可期,秦雙嫁給他本來就是美事,不吃虧。
“就這麽定了吧。”張蘭芝站起來,比陸霆還率先回答了。
這本來也是他們家的人,和陸家關係不大,陸霆就是想反駁,此時也沒了立場,隻能不再說話。
整理了一下秦雙,避開她的眼神,張蘭芝說:“雖然不知道兩人處了多長時間,但是這事兒拖不得,你們家要是有這份心思,就早點上門提親,也好避開閑言碎語。”
“明兒,明兒我就帶著我家那口子上門提親去,以後咱們就是親家了。”
剛才說話的時候趙樓沒有出生,甚至可以說是閉嘴觀看了一番,他都想好如果陸霆還是不同意就怎麽打壓他了,沒想到他媳婦是個懂事的,立馬就答應下來了,趙樓整個臉上都掛上的笑容,他兒子可不能進去,他就這一個兒子,隻要能解決,就不是什麽事兒。
陸家得到準話就一群人一塊兒走了,剩下趙俊實父子倆和他的大伯,趙樓這才在兒子身邊坐下來說:“我不反對你玩,但是你這處理不幹淨,以後就不能這麽個了,那不是誰家的寡婦,是大姑娘,還是陸家的人,你也敢碰,好歹你是個沒結婚的,不然這事兒怕不好處理了。”
“我看上的不是她,抓錯人了。”趙俊實靠在靠背上,心裏淤著一口氣說。
“別管是不是抓錯人了,你都要娶她,我們不應該和陸家作惡,尤其是那陸臻還是特招去部隊的,為國家做什麽咱都不知道,得罪不起,你先把人娶進來,到時候是趙家的人了,想怎麽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兒?別想那麽多了,這事兒就先這樣,以後大不了把她休了你在找就是,多大點事,一輩子還長,女人多的是。”
見狀,趙俊實的大伯坐在另一邊,拍著他的肩膀說。
“你大伯說的對,女人以後還有很多機會換,先把眼前解決了。”趙樓跟著說。
趙俊實點點頭,他早就想好了怎麽辦,隻是有些不甘心,但是此時他沒有選擇,放棄一部分也不是不行。
秦雙是陸霆背回去的,陸臻和紀禾走在後麵,和張蘭芝說過之後他就送紀禾朝著招待所的方向走,這會兒已經入夜了,外麵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隻有他們兩個人在路上落下的一深一淺的腳步聲。
“對不起。”
陸臻沒頭沒腦的來了這麽一句,紀禾愣了一下,隨後便說:“這事兒跟我們倆也沒什麽關係,你與我道什麽歉?”
陸臻側過頭去看她,紀禾是個聰明人,上學的時候她成績也不差,基本上可以說在緊追在他後麵,這幾日的相處下來,他也發現紀禾不止是學習好,家裏這邊也是有能力處理的井井有條的。
所以今天的事情,她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過她說……這事兒跟他們沒有關係。
“就是讓你這麽晚還沒有回去,跟你道個歉,也謝謝你來告訴我們家。”
他眼神還不錯,剛才也瞧見了秦雙脖子上的痕跡,能看出來應該是受了苦的,這是肉眼可見的所有人都看得見的,可是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說,可見大家都選擇了沉默。
如果紀禾沒來,或許她會吃到更大的苦頭。
紀禾搖搖頭,沉默的跟在陸臻旁邊,如果是換做上輩子的紀禾,甚至可能不叫人就敢單獨去救秦雙,因為她那個時候傻,這重活一世後紀禾早就已經放棄了當年那些想法了,這輩子不管是誰,對她好,她就加倍對人好。
但是要是算計她,那她也不會心慈手軟。
有仇必報。
救她是覺得這是一條人命,可她也眼看著她跳進了自己挖的坑裏。
趙俊實這個坑,誰入誰知道。
陸臻一路上把紀禾送回招待所,看見她額角的細汗,陸臻說:“今天嚇到你了嗎?”
紀禾搖搖頭說:“也算不上是嚇到了。”
“回去好好睡一覺,別想那麽多,今天這事兒它就是個意外。”
如果今天不是秦雙被帶走,帶走的是紀禾……陸臻想著伸出手,拉著紀禾的胳膊說:“我們盡快結婚,我的調任令也下來了。”
紀禾感覺到胳膊上傳來陸臻溫熱的體溫,甚至有些灼熱。
“結婚後我帶你走,離開這裏,你放心,我調任的地方距離遠昌鎮不算遠,如果你想回來,可以隨時回來看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