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笙最終也沒住下,臨走時和邵光明他們也說了很多,一直聊到晚上,才和周硯深回家。
第二天又去見了邵老師,跟邵老師道別。
邵老師知道葉笙的決定,驚訝過後還是很支持:“回去挺好的,我之前就覺得你在這裏是屈才了,律師在咱們這裏,名字響亮,工作不好找啊。讓你繼續在學校當老師,我發現你也不是很喜歡。還是去大城市的好,以後對孩子發展教育都挺好。”
“真挺好,我也計劃著準備退休了,以後什麽事也不做了,沒事就去外麵轉轉看看。我原本聽熱愛的我的行業,隻是在這裏,你也知道,很多事情事與願違,磨平了我所有的熱愛。我出去轉轉,開開眼界,說不定還能找個事情幹呢。”
葉笙知道邵老師最近又被盜了兩篇文章走,所有的熱情都被消耗。
而她又是退休後憑著自己熱愛去做,沒有什麽北京,想投訴都找不到地方,隻能咽下這個啞巴虧。
邵老師笑看著葉笙:“我還沒去過京市,也沒去過石市呢,等到時候我去看你啊。”
葉笙連連點頭:“好啊,一會兒我把家裏地址寫給你,等你有時間了來看我。”
……
等周硯深又休息時,又帶她去跟王穎道別。
王穎雖然舍不得葉笙離開,卻知道回內地對葉笙是最好的選擇:“你回去後把地址給我,想吃這邊的好吃的,我給你郵寄。等我有年假的時候,也可以帶著晶晶去看你。”
跟著王穎生活一段時間的換弟,像是換了個模樣,臉上明顯有肉了,皮膚也白了一些,加上穿著新衣服,頭發修剪整齊,變得漂亮了許多。
隻是眼神還有些怯懦,不敢跟人對視。
看見葉笙,很小聲地喊了一聲嬸嬸好,就在王穎身邊安安靜靜地坐著。
王穎摸著弟弟的頭發:“我給晶晶報了名,打算讓她從三年級開始上學,這個暑假,我們就在家補課,把一二年級的課程補起來。我之前還擔心她跟不上,這幾天發現,她還是很聰明的,一教就會。”
葉笙知道王穎有經驗:“你有教小孩子的經驗,又一對一教晶晶,肯定沒問題的。”
王穎開心:“主要還是晶晶聰明,之前一天學都沒上過,寫字就練習了幾天,寫得就很工整。”
說著又去拿了換弟的作業來給葉笙看:“你看,雖然不能說好看,但是大小都一樣,很工整,以後多寫寫肯定就好看了。”
“這孩子,最可貴的是,她自己不能去上學,但是很用功,通過很多方式,認識了不少字。所以,我教起來才不會那麽累。現在就是拚音上有點兒難度,數學完全沒有問題。”
越說越覺得欣慰:“這孩子,以後肯定爭氣。”
兩人說話時,誰也沒看見換弟什麽時候起來,去把廚房衛生打掃了,又去衛生間洗衣服。
王穎聽見水流聲,才趕緊過去,看見換弟蹲在地上洗她和宋瑞科的衣服,趕緊攔著:“晶晶,誰讓你幹這個的?我不是說了很多次,咱們家的衣服,用洗衣機洗。而且家裏這些活呢,咱們也是分工的,你隻要負責你臥室的衛生,還有你自己的個人衛生就行,剩下的我和爸爸來做。”
換弟站起來,手上還是水珠,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幫媽媽做點事情,這些衣服也不厚,我手洗了就可以。我聽樓下阿姨說,洗衣機洗衣服費水還浪費電。”
王穎拿著毛巾過去給她擦手:“不用啊,咱們家不用省這點兒錢,這些交給洗衣機,咱們就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創造更多的價值。你看,你利用洗衣服的功夫,去練習寫字,時間久了,是不是就會上一個台階?”
說完拉著換弟出來:“去房間休息,然後想看書就看書,想寫字就寫字,這是自己的家,不用客氣啊。”
等換弟回了房間,關上房門,王穎歎口氣,很小心地說:“這孩子,就怕我們不要她了,每天特別的客氣,早上我和老宋沒起來,她就起來掃地擦桌子。吃完飯也是搶著洗碗。”
“我是心疼,可是說了也沒用。要是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專門找了個幹活的回來。”
“剛來那兩天,晚上還總是做噩夢哭,這兩天倒是好了很多。”
葉笙知道換弟是因為寄人籬下,害怕這些擁有的美好會突然失去,所以才會兒拚命地去抓抓,隻能勸著王穎:“慢慢來,時間久了就好了,畢竟在原生家庭活了十年。”
王穎點頭,又想起來個事情:“向蘭可能在京市,你要是去京市能遇見,看看她過得好不好,要是不好,你能幫就幫幫。她帶一個孩子太不容易了。”
葉笙原本也有這個想法:“我就是想去京市找看,能不能碰見向蘭嫂子,她要是真在京市,應該會開個小店什麽的。”
王穎也覺得應該是:“她一個人帶著孩子,除了開店也沒別的辦法,要不然怎麽照顧妙妙,對了,我還有個辦法,就是去學校打聽打聽,妙妙開學要上一年級。”
“這是個辦法,等我回去就先去京市看看。”
王穎看著葉笙的肚子:“你……要不就等你生了再說?你肚子大了,周硯深又不在身邊,你去京市沒人陪你的話,實在太危險了。”
葉笙笑著抓著王穎的手:“嫂子,放心,我去京市也不會是一個人,我回家了,他們也不能讓我一個人出門啊。而且我惦記著這件事呢,要是不找,心裏始終要惦記著。”
晚飯,周硯深和宋瑞科一起回來。
回來的路上,宋瑞科難得抱怨一次:“你嫂子真是太衝動了,非要領養張山的孩子回來,本來回家是放鬆的,這孩子來了後,我回家都膽戰心驚的。”
“這孩子太小心謹慎了,天天在家搶著幹活,搶著洗菜,稍微不注意,就把我們換下來的衣服洗了,不管你嫂子怎麽說都沒用。生怕不讓她幹,就會把她趕回去。”
“弄得我回家,都生怕一個眼神不對,她會多想,我都活得小心了。”
周硯深笑著:“那是嫂子善良。”
宋瑞科直擺手:“沒法說,我們這是兒子長大了,又給自己找個事幹。”
吃飯時,周硯深和葉笙都發現,換弟吃飯也很小心,王穎給她夾菜她就吃,不夾菜,她就吃白米飯,而且一直低著頭,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宋瑞科連連搖頭,隻有王穎還很耐心地給換弟說著:“晶晶,吃飯不能一直低著頭,還要自己去夾菜,想吃哪個就夾哪個,這是我們自己夾,不要那麽客氣。”
換弟隻是點頭,卻依舊改不掉拘謹的毛病。
……
晚上,周硯深和葉笙趕回團裏。
周硯深難得評價了一次:“嫂子這次領養,以後怕是會後悔。”
葉笙想想換弟的模樣:“時間長了會好一些,現在的日子對換弟來說像是做夢一樣,所以她就怕會失去,又不知道怎麽去做,隻能拚命地幹活。畢竟以前在家裏,她隻有幹活才不會被罵。而且換弟還是挺聰明的,好好上學,然後再被嫂子熏陶一下,以後應該差不多了。”
周硯深搖頭:“我說的不是這個後悔,是嫂子和老宋,可能會因為這個孩子,鬧出很多矛盾。”
宋瑞科現在已經很有怨言了,他又沒有王穎那麽有耐心,又充滿母愛,所以,對這個孩子,時間久了,會覺得是一種負擔。
會打破了他原本平靜穩定的家。
……
轉眼到了葉笙回去的日子,周硯深沒有時間送她,最後是顧久誠開車送她去省城,然後坐飛機回石市。這樣會省去路上的時間,免得發生意外。
顧久誠也是十分支持葉笙回去生孩子:“我之前就想勸你,你說你考上了律師證,天天在這邊,連個實習單位都找不到,你要是回去。可以去二院實習,也可以找個律師所實習。”
“還有生孩子,那邊醫療比這邊好很多。媽也在,還能照顧你。你在這裏,周硯深要是有任務,我也忙起來,誰來管你?”
葉笙捂著臉:“哥,你就別說了,我這不是想明白了?立馬回去。”
顧久誠無奈:“你要是回去,周硯深就會有牽掛,他肯定會想辦法往回走。”
葉笙扭頭看著他:“那你呢?你想過回去嗎?還是要一直留在這裏?”
顧久誠搖頭:“暫時還沒想過要回去,這邊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葉笙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哥,你真的對聞鶯死心了?不會複燃那種?”
顧久誠皺眉:“你在亂說什麽?什麽複燃?我們之前本來也沒什麽。”
葉笙想了想以前看過的一些渣男小短篇:“我是打個比方,有一天聞鶯倦了藍天,想要過平凡的生活,然後來找你,而你快要結婚了,你會怎麽樣?”
顧久誠一時沒聽明白,有些詫異:“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葉笙嘿嘿笑:“我就是打個比方,你要結婚了,聞鶯來找你,你會不會拋下未婚妻去見聞鶯?”
顧久誠皺眉:“首先,你說這個假如不會存在,聞鶯是一個道德感很高的人,如果知道我結婚,她就算後知後覺的喜歡我,也不會來找我。其次,我既然選擇結婚,那就說明過去的翻篇,會對我選擇過一輩子的人負責。不管愛還是責任,我都不可能對不起她。要不然這麽多年的忠誠白學了?”
葉笙豎起大拇指:“可以,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顧久誠看她一眼,有些無奈:“你腦子裏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趕緊扔掉,回去安心養胎生孩子。”
葉笙嘿嘿笑著:“好,我也希望哥哥早點找到屬於你的另一半,麥娜爾就不錯,哥哥加油啊。”
顧久誠臉上閃過不自然:“那別亂開玩笑,那還是個小孩呢。”
葉笙抿嘴笑著,可能,過兩年,顧久誠才能結婚啊。
……
經過漫長的飛行,終於落地石市。
八月的西北早晚已經有些涼意,而石市還像個蒸籠一樣。
葉笙一出機場,差點兒熱窒息。
機場離市中心還有三十多公裏的路,葉笙還在琢磨怎麽坐車回去更方便一些,有大巴車到市中心,奢侈一點兒也能打麵包車的出租車。
站在路邊正思考時,就見羅玉竹和秦克明匆匆跑著過來。
葉笙還沒回過神,就被羅玉竹一把抱住:“音音,哎呀,我還怕接不上你了。”又伸手小心地探了探葉笙的肚子:“怎麽樣?一路上孩子沒鬧你吧?你說你懷孕也不跟我們說一聲。”
葉笙驚訝兩個突然出現的人,轉念一想,肯定是顧久誠看著她上了飛機不放心,又給羅玉竹打電話,讓他們過來接她。
“沒事沒事,我睡了一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羅玉竹連說了幾個好,又忍不住紅了眼,伸手又小心地摸了摸葉笙的肚子:“你說你這孩子,懷孕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去照顧你啊。”
葉笙拉著她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我沒有什麽反應,而且我這不是回來了?就想給你一個驚喜呢。”
羅玉竹哼了一聲:“我看這可不是驚喜,是驚嚇還差不多。你說你要是路上有個啥事,我不得後悔死。”
秦克明站在一旁,很凶的一張臉,盡量做出柔和的表情:“音音坐一天飛機也累了,趕緊上車回家休息,再說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說著過去拎起葉笙的箱子,就往前走。
羅玉竹趕緊挽著葉笙的胳膊:“對對對,我們回家說,我一接到你哥的電話,就趕緊從京市趕了回來,家裏還沒顧上收拾呢。”
葉笙驚訝:“你從京市回來的?”
羅玉竹看了眼前麵大步流星走的秦克明,臉紅地小聲說:“你秦叔叔說最近不舒服,我就去京市照顧他幾天。”
葉笙一副了然的表情:“媽,我都懂,我都懂。”
說完又湊過去很小聲地說:“我看出來了,秦叔叔很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