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抿唇沒搭理他,被他碰的傷口處有些刺痛,還有些酥麻,呼吸間是藥的澀味還有他身上的青竹香。

而另一邊大夫也是個人精。

“這位姑娘都是些皮肉傷,最嚴重的養個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

留下話拿了診金便離開。

言下之意也很明白。

人沒事,至於為何昏迷不醒,那就有些值得琢磨了。

丫鬟跟著段婉容不少時日,哪裏能不懂,當即義正言辭。

“我們姑娘不過是好心提醒昭月郡主,雖用錯了方法但本性是好的,昭月郡主何以就讓裴世子下這般狠手,竟要置她於死地。

奴婢雖人微言輕,但此事奴婢定會如實告知我家老爺,有什麽話郡主便與我家老爺去說吧。”

話落,那丫鬟便扶著段婉容要走。

真要走了,今日她沈昭月唆使裴宴之打殺段婉容的事情就說不清了。

都不用她開口,寶芝已然把人攔住。

沈昭月勾唇笑了一下,聲音輕緩。

“你說我要殺段姑娘?”

“我們姑娘這一身的傷可都拜郡主和裴世子所賜,在場之人皆瞧見了,郡主難不成要否認?”

“有什麽好否認的,在場的人誰也不是瞎子。”沈昭月一言讓眾人皆愣怔,就連那丫鬟也是如此。

裴宴之也頗為意外的瞥她一眼,並未出聲,但放在她椅背的手幾乎將她半攏,好似把她放在自己的安全地帶。

沈昭月並未察覺,隻是看著那丫鬟冷笑。

“你髒水潑我頭上,惹我一身髒腥,沒道理我還得去辯解這水到底是不是髒的,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清理幹淨,人也一樣。

既說我殺人,那她就去死吧。有什麽話讓段大人到金鑾殿上與本郡主說。”

丫鬟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尚未回過神來,懷中已然一空。

高大的身影拎著段婉容的衣領就跟拎雞崽子似的,抬手便扔到了窗外。

“小姐!!!”

丫鬟嚇得肝膽俱裂,聲音都裂開了。

段婉容同樣嚇得不輕,手緊緊的抓著窗台,嗚咽的風穿耳過,半邊身子都露在了外頭,嚇得六神無主。

裴宴之回頭看沈昭月,挑眉輕笑。

“活著呢。”

沈昭月忍不住的笑出聲。

“段姑娘既然無事,下次就不要裝暈了,本郡主一向實誠,會當真的。”

隨著沈昭月的話落,裴宴之像個聽話的打手把人鬆開,回到沈昭月身邊。

段婉容雙腳重新落回實地,一臉的冷汗,聞聲心頭驚懼交加,暗道這兩個瘋子,卻也沒再說話。

沈昭月低首在錢袋子找了找,找了好一會兒沒找到。

絲毫不客氣的把趙舒雲的錢袋子拿過來,總算是找到了幾個銅板扔在了段婉容的麵前。

“空有樣貌卻守不住夫君合該一條白綾吊死,這話我不認同,但既是段姑娘認可,我便好心送你一根白綾,這些銅板應當夠了。”

裴宴之眸光微凝,盯著沈昭月。

段婉容驀地瞪大眼睛,身形搖搖欲墜,沒人比她更知道太子的德行,沈昭月這話什麽意思,她知道了什麽?!

段婉容緊咬牙關,咯吱咯吱作響卻無法問出來。

沈昭月也沒想把太子的事抖摟出來,否則傷的是天家顏麵,但看到段婉容這般她就開心了。

下樓後,她才想起手中的錢袋子,還給了趙舒雲。

趙舒雲頗為嫌棄的塞給她。

“連個銅板都沒有,你可真行。”

沈昭月驀地笑出聲來,把自己的錢袋子給趙舒雲看一眼。

趙舒雲頓時僵住了。

的確是沒銅板,但那都是銀兩,金葉子啊!!!

“沈昭月!你現在怎麽這麽狡詐!快還我。”

她就這麽點月銀,還因為‘可憐’全都送出去了。

沈昭月聞聲笑意止不住,眼角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當即頓住。

拍了拍趙舒雲的肩膀。

“不白拿你的,改日去找你。”

話落已是追著前方的身影而去,裴宴之擰眉跟上。

趙舒雲還想說些什麽,誰料這二人走的極快,一會兒就沒影了。

沈昭月跟著那身影去了當鋪又去了酒樓,臉色有些難看。

她看見的是大嫂李氏。

原本該是回娘家探親去的,不知為何還留在上京住在客棧裏。

在她的印象裏,她的這個大嫂與沈文竹的關係可謂是相敬如賓。

前世也是如此,半月前李氏要回娘家探親,因為她的婚事耽擱,所以在她出閣那日晚間便啟程離京,直到一月後才回。

如若她今日沒碰見李氏,也隻當一件尋常事。

有何原因要用回家探親當借口,且一月才回,隻怕是見不得人的心思。

本來她此番出來也是要尋兄長的消息,不如先讓人盯著李氏。

隻她手中能用的人不多,二哥那邊也不好再驚動,沈昭月轉頭看著身側的人,笑得星光燦爛。

“裴宴之,你借我幾個人唄。”

“不借。”

這會兒倒是想起他來了。

沈昭月倒是沒想到他回答的如此幹脆果決,瞧著似乎還有些不開心。

她沒放心上,轉頭吩咐了寶芝去尋兩個人在這守著。

前頭走了幾步的裴宴之正等著人來再問,聽見她這話,當真是氣笑了。

“我說不借你就不問了?”

沈昭月沒答,但看著他的表情好像是在看傻子。

裴宴之被她這麽看著,心頭火更旺,屈指彈了下她的額頭,提醒她。

“沈昭月你嫁給我了。”

夫妻一體,談什麽借不借的。

沈昭月這會兒倒是能明白他的意思,轉頭看向寶芝。

“去找成平要人,不用再找旁人,還省銀子。”

裴宴之:……

沒心沒肺的小混蛋。

他氣得甩袖離去,沈昭月見此覺得莫名其妙,想不出他為何生氣,便不再去想。

夜間二人同床共枕,她本還想要與他探探這夫妻之道,她這身子骨是當真受不住,沒成想他倒頭就睡,格外‘上道’,她樂的歡喜。

如此過了幾日,沈昭月總算是還惦念著裴宴之生氣的事情,打算哄哄,隻是恰好此時長公主下了請帖來,賞百花宴。

長公主與段婉容沾親帶故,還有太子夾雜其中,這宴怕是鴻門宴,但她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