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眼神四處看著,像是一隻無助的小貓。

“安寧,你不要害怕,你可以看著我的眼睛,可以信任我,我是幫你的。”陳婷微笑著對安寧說道。

安寧慢慢放鬆了身體,然後目光看著陳婷。

“我是肖望的朋友,他就在門外,你放心,我們是在幫你,你不用害怕。你看桌子上這個沙漏,你看裏麵這些紅色的沙子,你覺得它們大約多少分鍾可以全部落到下麵?”陳婷指了指桌子上的沙漏說道。

安寧看著那個沙漏,裏麵的沙子一點一點地從上麵往下麵落下來,幾秒後,她的目光徹底被沙漏吸引了,身體也打開了,目光裏全是那些從上而降的沙子,說來也奇怪,這些看起來平淡無奇的沙子,越看反而看起來越不一樣,安寧感覺自己整個人仿佛陷入到了那個沙漏裏麵,那些紅色的沙子變成了紅色的雨,從天上落下來,她感覺自己陷入到了一片紅色中。

天上地下的紅開始慢慢褪掉,安寧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那似乎是大自然的聲音,有水流聲,有鳥鳴,甚至還有風聲。

安寧看到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五彩斑斕,她看到前麵有一所房子,房子好像童話裏的一樣,房子的院子裏有一條小河,還有一個巨大的風車,風車吱吱扭扭地轉著,河水向前流淌。

這是安寧小時候見過的場景,也是她很多時候希望再回到的地方。現在城市的鋼筋水泥,再也見不到這些東西了。

安寧笑了起來,她蹲到小河旁邊,伸手觸碰到那些流水,感覺心情忽然興奮起來。然後,她回頭看了看前麵的房子,以前這個時候,她總會看到外婆站在門口,笑語盈盈地看著她。

想到這裏,安寧往門口走去,那裏站著一個人,背對著她。

安寧興衝衝地走了過去,然後那個人慢慢轉過了身。

安寧臉上的笑容凝住了,那個人看著她,臉上帶著詭譎的笑容。

安寧感覺渾身在顫抖,背後冷汗直冒,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鄭和平。

“不,不。”安寧痛苦地叫了起來,眼前的風景像是玻璃被擊碎一樣,瞬間碎了一地。

安寧蜷縮著身體,捂著頭,瑟瑟發抖。

陳婷走了過來,想要拉她,結果剛碰觸到她的身體,安寧立刻歇斯底裏的喊了起來。

安寧的尖叫聲驚動了外麵的肖望,他推門進來,看到安寧的樣子,於是立刻走過去,然後抱住了安寧,跟著柔聲對她說道,“沒事,安寧,是我,我是肖望,我在你身邊,沒事的。”

安寧哆嗦著抬起了頭,看到肖望,她像是一個孤舟遇到岸邊一樣,頓時欣喜地抱住了肖望,然後哭著說道,“肖望,我要回家,你帶我回家,我不要在外麵了。”

“好,我帶你回去,你別怕,沒事的。”肖望拍著安寧的肩膀,然後抬起頭看了看前麵的陳婷,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陳婷走到了桌子後麵,然後拿出了一片藥,走到了肖望的身邊,對著安寧努力努嘴。

肖望猶豫了一下,接過了藥片,然後鬆開了安寧。

在肖望的勸慰下,安寧將藥片喝了下去,跟著很快睡著了。

肖望將安寧抱到了旁邊的診斷**,然後跟著陳婷走了出來。

“她是受到了什麽驚嚇?看起來還挺嚴重的。”陳婷說道。

“沒錯,其實別說是她,任何一個人遇見那樣的事情,都會害怕。”肖望歎了口氣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陳婷看著肖望問道。

“好,我告訴你。”肖望沉默了幾秒,然後抬起了頭,“不過,這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我們都沒有辦法回頭,在告訴你安寧身上發生的事情之前,我想應該先和你說說杜曉晴的那個實驗事情。之前我們講個,杜曉晴去參與的那個實驗背後的主導人除了‘將軍’他們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就是鄭和平,也就是安寧的丈夫。”

“這個你之前跟我說過。”陳婷說道。

“安寧和我是大學同學,我們的關係非常好,可以說是彼此愛慕,感情深厚,但是也許是彼此矜持的緣故,一直以來我們都沒有說破彼此之間的關係,但是在所有同學的眼裏,我和她都已經是一對情侶,隻等著誰主動邁出那一步,本來我是打算在畢業的時候向她告白的,可是,一切都因為鄭和平,我們之間發生了無法想象的關係轉變……。”肖成從頭到尾講起了他和安寧的感情關係,然後包括鄭和平侵犯安寧,最後逼迫她結婚以及後麵鄭和平出軌,家暴,隻不過到最後,對於鄭和平的死,肖成把安寧失手殺死鄭和平的事情,換成了自己失手殺死了鄭和平,因為自己和安寧的關係,所以導致了安寧現在的情況。

肖望將整個事情說得合理通順,不卑不亢,無論從邏輯還是從情感推動上都沒有任何問題。他相信,加上杜曉晴被鄭和平他們做的事情,陳婷肯定會選擇幫助他和安寧。

陳婷顯然沒想到肖望要和她說的情況竟然是一個誤殺案,她一下子站了起來,驚訝地問道,“那,那鄭和平現在在哪裏?”

“被我處理了,暫時警察不會發現,不過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如果警察發現了,我就承擔一切責任。隻不過我擔心安寧,所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可能如果我出問題了,安寧肯定會很難過,到時候我希望你能代替我多幫幫她。在這個世上,安寧其實非常可憐,她沒有朋友,她的丈夫是一個惡魔,她的家人更是惡魔的幫凶,她唯一信任的人就是我,所以如果我出事了,她就真的隻能是一個人了。”肖望看著陳婷,眼裏充滿了悲傷。

“肖望,我,我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曉晴會那麽愛你,你們真的太像了,都是用生命愛著自己愛的人。可是,你沒有想過如果你把這一切告訴了我,我就一定會幫你嗎?要知道包庇罪一樣是犯罪。”陳婷說道。

“我知道你肯定會幫我,其實如果說罪過,我們已經在做罪過的事情了,杜曉晴的死,涉及的情況,如果我們真的一點都不想犯錯,完全都已經交給警察了,當初我對馬雲生準備下殺手的時候,你如果真的是眼睛裏揉不進沙子的人,當時你就不會跟我站在一起了。”肖望說道。

“你說的沒錯,不過我想如果我真的是無法忍受錯誤的人,當時我會不會也被你殺了?”陳婷看著肖望說道。

肖望沒有說話。

這時候,陳婷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電話鈴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好,找到了?真的嗎?”陳婷驚喜地問道,然後轉身向前麵走去。

肖望則站起來走到了旁邊的床邊,溫和地看著熟睡的安寧。其實,陳婷問的那個問題,他不會回答,原因很簡單,如果說當時陳婷無法忍受別人犯錯,那天晚上,她和馬雲生肯定都會被自己殺死,因為有些事情一旦開始了,就無法結束。

“我,我知道了那天和曉晴一起去聚會的那兩個人的情況。”陳婷掛了電話,走到肖望身邊說道。

“你是說杜曉晴讓他們假扮實驗時的那兩個人?”肖望皺了皺眉頭問道。

“對,他們其實是兩個群眾演員,想來是曉晴一時半會找不到那麽多人,就找了兩個群演,隻有張明飛是她自己帶過去的朋友。”陳婷說道。

“你怎麽知道的?”肖望問道。

“我也沒什麽可瞞你的,是調查曉晴案子的警察找到的,他剛才給我電話了。他們剛剛在公安局審完他們。”陳婷說道。

“他怎麽會和你說這些?你們,你們是沒事關係?”肖望警惕地看著陳婷。

“他是我男朋友,但是我們的事情他不知道。肖望,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請你放心,你為了安寧,我為了曉晴,有些事情我們不得不隱瞞一些事情。不過我希望,你犯的錯誤,在一切結束後,你能正確地去麵對它。”陳婷說道。

“你放心,我早已經想清楚了,等一切都結束了,我會去自首的,我不可能這一輩子帶著這個罪惡跟安寧在一起,畢竟對於安寧來說,看到我,她就會想到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肖望說道。

“我會盡量幫你和安寧的,你放心。”陳婷抿抿嘴唇說道。

“那今天晚上可能我和安寧得在這裏了,我怕她回去了出問題。”肖望說道。

“你和安寧就在這吧,我到外麵休息,有事你喊我。”陳婷說道。

“好的,真的謝了。”肖望感激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