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重的活計總是要到半夜才能做完,原身怕沈軒晚上爬上炕吵到她,又嫌棄沈軒身上臭,所以就在房間角落隨便鋪了堆幹草,作為沈軒的“床”。

夏染染跳下炕,走到角落,蹲下身摸了摸。

一時間氣血翻湧,說不出的心酸。

幹草隻鋪了薄薄的一層,而且沾手一片潮濕。

沈軒那麽小的孩子每日睡在這上麵,身體怎麽能受得了?

原身當真是沒有心啊!

沈軒顫聲道:“我,我以後再也不敢上炕了,今天你讓我休息好不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人一把抱起來。

六歲的小男孩,夏染染抱著本該是很吃力的。

但沈軒太瘦也太小了。

隻從外表看來,就像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

抱著他的時候,夏染染都覺得自己被他的骨頭硌得慌。

將人安置在炕上,放柔了聲音道:“以後你就睡這裏。”

沈軒卻完全沒有欣喜,反而滿臉戒備和懷疑,“我,我不喜歡睡炕上,我去睡幹草堆就好。”

“閉嘴。我讓你睡你就睡。”

夏染染耐性告罄,一把將沈軒的腦袋按回去,然後跟著跳上炕,閉上了眼睛。

愛誰誰吧!

她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來證明眼前的一切隻是夢。

沈軒怔怔看著她,滿心都是疑惑。

為什麽今天的嫂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樣?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雖然疑慮重重,沈軒還是抵不過睡意,眼皮耷拉下來,陷入了夢鄉。

夜越發深。

夏染染在滿是黴味和臭氣的房子裏睡得頭暈腦脹,全身又仿佛被火燒一般。

喉嚨傳來一陣陣幹渴。

水,她想喝水!

再不喝水,她就要渴死了。

夏染染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腦袋。

她好像發燒了。

就在這時,一滴冰涼的**順著她的指尖落在她鼻尖上,然後輕輕一滾,滑入了她唇齒間。

好甘甜!好清涼啊!

就好像是最酷熱的炎夏,吃下一大塊冰鎮西瓜。

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要舒張開來。

原本身上火燒般的熱燙,喉嚨幹渴的疼痛,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就連屋中的黴味臭氣,都仿佛被驅散了。

夏染染的眉目舒展開來,嘴角忍不住勾起愜意的笑,整個人都仿佛陷入進軟綿綿的香甜夢中。

直到——

喔喔喔!

一聲雞叫把夏染染從睡夢中驚醒。

她猛地從炕上一躍而起,茫然地望著周遭的一切,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直到昨夜的記憶統統回籠。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夢啊!

她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夏染染露出一個苦笑,輕輕歎了口氣。

正在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低低的呻吟聲。

“小軒?小軒你發燒了?”

沈軒的額頭一片滾燙,小臉燒的通紅,嘴巴微微張著,喉嚨無意識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糟糕!這樣燒下去會把腦子燒壞的。

必須去看醫生才行。

夏染染隱約記得昨晚自己也是燒的全身滾燙,應該是在高粱地裏受了涼的關係。

可是她後來仿佛吞了什麽,身體一下子就變得無比舒暢。

那是什麽呢?似乎是什麽很好喝的藥水?

是誰給她喝的藥水?

在這個落後的農村,破敗的小屋子裏,有誰會來給她這個聲名狼藉的女人送救命的藥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