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第二天在醫務室看到路悅然的時候，感覺她整個臉都腫了一圈，破天荒帶了一副眼鏡，將眼鏡藏在厚厚的劉海和鏡片後麵。
“你這是......”胡蝶皺了皺眉頭。路悅然這樣子一看就是哭過了，還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來，今天早上她還想等她一起出門，結果她自己一個人大清早就過來了，開始忙活一些收拾，打掃的工作。
“沒事呀......抱歉我今天沒有等你，先過來了。”路悅然說話的聲音有些啞，胡蝶也不是傻的，自然猜了出來。昨晚她也看見了路悅然和時為他們幾個人一起吃飯的場景，想必是又發生了什麽和時為有關的事情吧。
“你看起倆不太舒服，要不要還是去休息一下會比較好？”胡蝶時發自真心地擔心她，看她這副下一秒就要被風吹倒的樣子，真的怕她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了。
“沒事的。”路悅然笑笑，但露出來的笑容卻比哭還要難看，“我都已經被劉醫生誤會這麽深了，再曠工的話估計要被直接趕出去了。”
胡蝶放心不下，但確實路悅然說得有道理。
這時候其他人也陸陸續續來了。幾個過來實習的自然都是提早來的，儲醫生和劉醫生還沒有來。楊旭剛進來就熱情地跟她們倆打招呼：“路悅然你在這兒啊，早上怎麽都沒看到你們倆去食堂？”說罷似乎是看出了路悅然有些不太對勁，走了兩步湊上前去，像是要仔細打量著，“你今天......”
還沒說什麽呢，胡蝶直接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楊旭瞬間吃痛捂住了肚子：“你撞我幹嘛？你這姑娘家的力氣怎麽會這麽大？”
胡蝶白了他一眼，警告他別亂說話。
路悅然見狀，有些有氣無力地說道：“我去辦公室再收拾一下，等下儲醫生和劉醫生來了。”
此時不僅是楊旭，連宋三關和唐研都發現了路悅然的不對勁，唐研探著頭問胡蝶：“她這是怎麽了？”
“別問了。”胡蝶有些擔心地看著路悅然有些落寞的背影，後轉頭對幾個男生說道，“不許問，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知道了嗎？不然姑奶奶的拳頭招呼你們！”
“行行行。”宋三關一看胡蝶亮拳頭就第一個跳開了，他可是之前沒少因為惹到胡蝶挨拳頭。
“你們都擠在門口幹什麽？”儲醫生和劉醫生此時一起進來了，看到四個人都在門口站著，也不進去，有些奇怪。
胡蝶趕緊跳開，手忙腳亂地解釋道：“沒有，我們就是也才剛到......”說罷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離她最近的楊旭。
楊旭又挨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也隻能忍住，艱難地說道：“對對對，剛到......”
儲醫生有些狐疑地看著這群人，但劉醫生似乎並不在意，直接撥開圍在門口的他們，向著裏頭辦公室走了進去。
路悅然本正在擦桌子，一聽到聲音就往門口看去，隻見劉醫生已經來了，還朝著醫務室直徑過來，她趕緊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迎了上去：“劉醫生早。”
但劉醫生就跟沒聽到她說話是的，一點反應也沒有，自顧自將手上拎著的東西放在椅背上。
路悅然見狀並沒有氣餒，沒關係，老鄭一開始的時候也對她有些偏見的，隻要她夠努力，劉醫生一定也會接受她的，於是她一看見劉醫生拿起杯子，就趕緊迎了上去，給他添水。
可劉醫生依舊無動於衷，眼睛裏似乎完全看不到她，完完全全把她當作了一個透明人。
路悅然隻能將手中的熱水壺放回去，小心翼翼地站在劉醫生身邊，試探著問道：“劉老師......昨天您說的問題，我深刻反省過了，我知道是我的不對......”
可盡管是聽她這麽說，劉醫生仍舊沒有把頭抬起來。
路悅然隻能厚著臉皮繼續說下去：“劉醫生，我之前對於這份工作的理解過於狹隘了，經過反省，我也明白了自己身上存在的問題......”
說到這裏，劉醫生總算是有了點反應，接著他忽然開口問道：“那你說說看，你這一天反省出了什麽問題。”
路悅然看他終於肯跟自己說話了，一下子便覺得有了希望，於是更加誠懇地回答道：“我以前一直覺得隻要我學得足夠好，做得足夠好，願意為病人服務就可以了，我覺得一個醫生的職責也就隻有這些了，甚至覺得地質隊的醫生，還不如外麵醫院的醫生，外邊的醫生反而要承擔更多救死扶傷的義務......但現在我才發現，地質隊的工作遠遠不是我想象的這麽簡單，每一位隊員，每一位同誌，都是為了崇高的目標，和祖國的未來，在犧牲奉獻......在這裏做好一個醫生，不僅僅要有好的醫術，還要有像他們一樣的覺悟和意誌，為最高理想，犧牲自己的決心.....”
路悅然講了這麽多，其實心裏也沒有把握到底是不是劉醫生想聽到的話，但她隻能賭一把。她觀察著劉醫生的表情，可還是看不出絲毫的變化。
她頓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再繼續往下說的時候，劉醫生稍稍抬頭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這是誰教你說的？”
路悅然剛想否認，但又想到昨天確實唐研有提點她，於是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昨天同學有跟我聊這件事，我也從他的話裏學到很多東西，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哼......”劉醫生輕嘲了一聲，也不知道這裏是表達的什麽意思。他繼續說道：“我倒是怎麽回事......”
接著他又不說話了。
路悅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還想再辯白兩句的時候，劉醫生突然衝她揮了揮手：“出去。等門口有病人來了叫我。”
路悅然點了點頭，隨後走出了辦公室把門輕輕帶上。
她暗暗鬆了口氣。這下......應該不會再討厭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