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嘉和著急地在房間裏踱來踱去,一刻都坐不下來,肥胖的臉蛋上已經因為焦慮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爹,你坐著,你轉得我眼睛疼。”路美玲半躺在**嘴裏有些不耐煩地念叨著。

“好好好,你讓爹坐著我就坐著,你現在好點沒有啊,還沒有沒有哪裏難受啊?”路嘉和趕緊在路美玲的床邊坐下,神色緊張地打量著她。

“不難受了,至於嗎,還去請個醫生來,到時候鬧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回來了。”路美玲皺著眉頭,一臉的不開心。她這次時廢了好大勁,才托人給他爹送了消息,說自己病了,這才讓路嘉和想辦法把自己從做工的廠子裏接了出來。

路嘉和一看到寶貝女兒就這麽一段時間瘦了那麽多,便心疼地不行,一個大男人拉著女兒就是一頓哭,把路美玲都哭煩了。

“什麽至不至於!你都暈倒了,能不重視嗎?萬一在那裏生了什麽病怎麽辦?這幫人,都收了我的錢了說要好好照顧你,居然還讓你吃這麽多苦,我恨不得好好收拾他們一頓......”路嘉和的眼神中藏不住的怒氣,似乎現在就恨不得把那些人拖來打一頓。

“別別別......”路美玲趕緊按住他,這要是他真去找事那可還行?她在人家廠子裏囂張跋扈的事兒那不都得被抖落出來了,於是趕緊裝作乖巧地樣子,“您別為了我的事兒跟那些人置氣了,氣壞自己的身子就不好了,再說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有您在,再也沒有人能欺負我了。”

說完的路美玲太偷偷瞥她父親的眼,不過她絲毫不擔心,無論她說什麽,她爹都一定會相信的。

“好孩子......你果然長大了,你在那邊吃了不少苦頭吧......都是爹不好,要是爹那個時候強硬一點,爹也是想著趁這機會,能讓你學學好......你不會怪爹吧?”

“怎麽會呢,爹。您的苦心,做女兒的全都明白了,放心吧,我已經懂事了,從此以後不會再給您添亂了,一定好好孝順您,您說什麽就聽什麽。”路美玲笑得仿佛無比的純真善良,一絲虛情假意都沒有,但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會讓她在想的是什麽。

大半年的外地生活,她沒有從集體生活中學到任何體諒,照顧,犧牲,互助的精神,反而因為同一個宿舍裏住的人太多,而將其他的人都趕了出去,自己一個人霸占了一間屋子,也不顧別人有沒有地方住,甚至因為主管收了他爹的錢,對此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其他的女工都因為害怕丟掉來之不易的工作,礙於主管的麵子上根本不敢去招惹她,就連她沒把自己的活完成,主管也會將她的活隨機分給其餘的人幫她完成。

但這樣的日子還是讓路美玲趕到厭煩,因此她拖了父親在廠子裏的朋友,告訴父親自己在廠子裏非常辛苦,連飯都吃不上一頓好的,而且還幾次直接暈倒在了車間。

這些事兒一說,哪個當父親的能不心疼,因此又花了錢疏通了關係,將她偷偷接了回來,也是生怕被林支書、路悅然他們發現,到時候又惹出什麽風波,要把路美玲送到局子裏去。

還沒等父女倆多聊兩句,門外就來人了。

路嘉和知道時他找朋友去請的宋醫生來了,因此感激前去開門。

雖然他鮮少生病,之前家裏有點頭疼腦熱都是找的老鄭。但他也是聽過宋青文醫生的名頭的,十裏八村沒有一個人不誇讚這個醫術好人又細心的年輕醫生的,因此他想著給路美玲找就要找最好的,因此這趟就是專程去找的他,還想著得避開那個最近就在衛生室做工的路悅然。

可打開門一看,路嘉和人傻了,這路悅然怎麽跟來了。

他站在門口半天沒有說話,之間那個朋友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一個勁用嘴型告訴他是宋醫生非要路悅然跟來的。

但眼下這情形哪還能再把他們往裏頭請啊,路美玲還在裏麵呢,這要是讓路悅然碰上,還不出大事了。

因此他堵在門口,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宋醫生您一個人來就行了......您帶這麽多人,我有些頭暈......要不......”他看了一眼路悅然,“悅然你聽大伯的,你就先回去?”

路悅然剛想說什麽,被那個宋青文攔在了身後,隻見他語氣冷漠地開口:“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你要看病,我們就進,你要是沒病,我們可就回了?”

“看的看的......”路嘉和趕緊說,“隻不過悅然不太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現在她就是一個醫生,在我們眼中,你們就是一樣的病人......”說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路嘉和,“但我看著......您精神頭不錯啊,確實是生病了嗎?說說看你病哪兒了。”

“這......”路嘉和滿頭大汗,這宋青文這小子黑起臉來總有一種能嚇死人的架勢,就好像你不從實招來,下一秒他就直接拿起手術刀親自給你剖開看看的架勢。

路悅然一言不發,心裏大概猜測到了什麽。

這時候,裏頭突然想起一個熟悉的聲音:“爹,人來了沒有啊?”

果然,是路美玲。

路悅然那的臉色一冷。路嘉和看向路悅然的眼神也十分尷尬,看她也不說話,隻好厚起臉皮說道:“那什麽......悅然啊,美玲她生病了,我就是想給她看個病,你能不能看到她生病的份上,其餘的事兒咱暫時先不計較了。你現在不是醫生嘛,醫者父母心,對不對。”

宋青文有些不理解,從他們倆的對話中並沒有聽出什麽門道來,疑惑地看向路悅然。

隻見路悅然十分淡然地笑了笑,隨即說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