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文回到衛生室的時候,路悅然正在收拾東西,手裏的東西都還沒有放下,便上去問她:“這麽早就回去了?”
路悅然頭都沒抬,將東西收拾好後,把自己的椅子推回原位,隨後對著坐在裏頭的宋母和崔哥兒說道:“我先回去了。”
“你沒聽見我說話麽......”宋青文還想再搭話,但路悅然不知道是真沒聽見還是故意不理他,直接走了出去,還順帶把衛生室的門關上了。
宋青文滿頭問號,一臉的疑惑不解。
宋母看這兩人之間火藥味十足,不敢輕易出聲,隻得等到路悅然走後,才上去直接給自己兒子後腦勺上來了一下:“你咋回事?又欺負人小路了?”
“你可別亂說話啊,我沒......沒......招她。”宋青文聲音越說越輕,顯然他自己對自己這話都沒有底氣。
“你啊你!”宋母伸手點了點他,“不爭氣。就你這樣你這輩子別討媳婦了。”
一旁的崔哥兒跟看好戲似的,看著幾人樂嗬嗬地笑。
宋青文沒地方出氣,隻能吼崔哥:“你笑什麽笑!你有媳婦麽你就笑我!”
崔哥兒訕訕然閉嘴。
看著自己這榆木腦袋不開竅的兒子,宋母無奈歎了口氣:“你也別說人家了。不是我說你,就你這樣子,你到底還打不打算跟人家說啊?你這都快走了,再不說可就沒時間了。”
“知道了。”宋青文托著腦袋,苦惱地練了點頭。
路母幾人下工的時候,路悅然正坐在桌邊一言不發,等著他們。
路母看到她這麽早回來有些意外,問道:“今兒怎麽這麽早?不在衛生室吃了再回來?”
路悅然不接話,隻是沉著臉作者。
何芳蓮看出她這是有事兒,於是偷偷拍了自己丈夫的肩膀示意,隨後說道:“我先去做飯。”
路繼業在何芳蓮的提醒下,也看出了不對勁,於是問道:“二妹,出什麽事兒了嗎?”
路悅然抬起頭,怔怔地看向路母:“娘呢,娘不是最清楚發生了什麽事嗎?”
路繼業順著路悅然的視線,看相自己的母親,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娘,妹妹說的這是什麽意思?”
路母此時的眼神卻慌亂起來,說話變得支支吾吾的,很明顯是在隱藏著什麽:“我......你問我我怎麽......我怎麽會知道......”
路悅然笑了笑:“娘,你要是不知道的話,我告訴你。”說罷,直勾勾地盯著路母,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的好女兒,我的好姐姐,路美玲回來了。”
“什麽!”路繼業一聽,瞬間拍桌而起,“娘!”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路母,“我們不都說好了嗎?你怎麽能這麽做呢!”
“我......我這也是沒有辦法呀......”路母的眼睛紅紅的,噙著淚水,“你姐姐實在是太可憐了,都在廠子上暈倒了,她雖然害過你,但你這樣會要了她的命的啊悅然!”
路母的這一番情深意切,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似乎隻有那一個才是她的女兒,而眼前這個路悅然,在這一瞬間,忽然變成了外人,變成了一個毫不相關的人,她的名譽,她的生死,對她的母親來說都毫無關係,甚至都可以輕易地為她另一個女兒犧牲掉。
“原來,娘你是這樣想的......”路悅然的表情暗了下去,她坐在那裏,像一根被熄滅的蠟燭,眼裏忽然就沒有了光亮。
“娘,你有考慮過我們嗎?除了美玲,我也是你的兒子,悅然跟招兒都是你的女兒,你還有小暖,難道你要為了她一個人,讓我們所有人都感到心寒嗎?”路繼業的眼神中透露著失望又難過。
“不是這樣的繼業......你聽我說。”路母看到她唯一的兒子傷心,這時候才感受到了舍不得,趕緊解釋,“美玲已經徹底改好了,她不會再做出像以前那樣子的事情來了,你們就算不相信她,難道還不相信娘嗎?”
她看向路美玲何路繼業,但他們兩個都選擇避開了她的眼神。
“那好!你們倆如果非要這麽狠心的話,那我走,我去照顧你姐姐,我們倆一起到那個該死的廠子裏去,去吃苦,病死也不用人收屍,這樣總可以了吧!”路母眼看兩人都無視自己,開始嚎啕大哭,整個人坐到了地上,就像是一個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糖果的小孩那樣,拚命耍著無賴。
“娘......你這又是何苦呢。”路繼業怎麽說都是一個孝子,看到自己的母親這樣痛苦,還是於心不忍的,趕緊前去扶她。
可路母這會兒哪肯輕易罷休,大哭大鬧著不肯起來:“你們兄妹倆真是沒有良心啊,我這麽辛苦一個人把你們拉扯長大,結果現在就因為這麽一點事要跟當娘的斷絕關係啊,早知道我還不如不把你們兩個生出來啊!我做人還有什麽意思,不如直接去死了算了啊!”
路悅然無動於衷,但路繼業瞬間內疚起來,一遍攙著他娘,一遍趕緊勸慰道:“我們上次說的都是氣話,您別這樣,有什麽事情好商量,我和妹妹這不是再跟你說嘛,您先起來......”
路母半信半疑地一抹眼淚,斜眼看他:“真的?”
路繼業趕緊給路美玲使眼色:“二妹妹你快表個態啊!”
“我?”路悅然淡淡地說道:“要我表什麽態?你們不都已經把戲排演好了,就等著給我看嗎?哥你當時叫我放心說會護著我的,現在就不忍心了?”
路悅然有些悲傷的表情看得當大哥的也有些心疼,隻是一邊是自己尋死覓活的老母親,一邊是自己可憐的妹妹,他現在兩頭為難。
“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路悅然無奈地夠了一下嘴角,“她既然回來了......沒事。”
“我走就好了。”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