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三嫂的那句話絕對沒有形容錯，雲四哥兩口子已經有些日子沒回來。
真算起來上次回小雲莊這邊還是過年的時候，正是大初二，別人家的姑娘帶著姑爺回娘家，雲四哥帶著媳婦回婆家，在雲家也算是稀奇一景了。
雲姑爺提起這個兒子就覺得憋氣，養了個兒子一點用沒有，還不如別人家的姑娘惦記娘家呢，他這兒子無利不起早，沒好處的時候絕對不回來。
至於這次回來是為什麽？雲三嫂也是個會算計的人心裏麵門清，拉著付蘭香悄悄說：“你可小心點，咱們家男人一窩的心眼都長到你四哥身上了，還有你四嫂，你看看人家那日子。到了婆家連坑窩都不挪一下，聽說在家的時候，連洗腳水都是你四哥給打好，就差吃飯的時候喂到嘴裏了。”
付蘭香笑笑，不知道說什麽好，雲三嫂一嘴酸味，連人家小兩口的私密都酸出來了。
正在掌勺做菜的雲大嫂瞪了雲三嫂一眼：“別瞎說，這話傳到咱爹耳朵裏，又讓他老人家不舒服了。”
“有啥不舒服的，我說的都是真的。”
雲三嫂不以為然，但還是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
付蘭香最近聞不了油煙味，雲大嫂一掌勺她就退出廚房了，等她到了趙大姑那屋就見著雲四嫂偎在坑裏頭，雲四哥一邊和家裏人說著話一邊給她削野果子的皮，還和旁邊看著他的人解釋：“朵兒吃不了這麽厚的皮，太費牙，她牙不好。”
付蘭香眼瞧著趙大姑的臉色不好，眼角抽抽了幾下，雲四嫂仿佛沒有瞧見，心安理得地吃著雲四哥遞來的削過果皮切成小塊的野果子。
雲四嫂的想法很簡單，她又不指著雲家吃飯，幹嘛要看雲家人的臉色，她是怎麽舒坦怎麽來，愛咋咋地。她一年回雲家才幾天，誰也管不著她。
“五弟，你說的那一夥外地人要挖啥樣的參啊，誰都知道咱們家這邊山上沒出過參，有林場那幫工人天天伐木啥樣的參都嚇走了，我老丈人他大舅家那邊有參，我可以幫忙領路，賺的錢咱們哥倆對半你看咋樣？”
雖然雲四哥回來不是為了這件事，但是這不妨礙他順便說一嘴，有便宜不占那是傻子。
“我做不了主，沒聽說他們想去別的地方。”
坐在板凳上的雲五哥甕聲甕氣地應著。
“是，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我那不是讓你幫忙引薦嗎？”
雲四哥還很會用文詞，怪不得雲三嫂說全家子的心眼都在這一個人身上了。
“噢，你要是願意去就跟著，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給你錢。”
可惜驢唇對馬嘴，雲五哥根本不能理解雲四哥的意思，瞎子點燈白費蠟。
雲四哥決定暫時放棄他的傻弟弟，開始轉向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他笑著看向趙沐宸：“三表弟，我聽說最近大城市都在發展什麽經濟改革，到處都是私營的店鋪，你們那地方咋樣？”
趙沐宸剛來時他接到消息就想過來了，但是那段時間他媳婦剛有上，正是渾身不得勁，看啥都想吐，他實在出不來這才拖到今天。
“還行吧！”
趙沐宸臉上帶著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他啥樣的人都應付過，雲四哥這種人在他麵前一晃，他就猜出雲四哥啥心思了。
不是趙沐宸不念趙大姑一家子的情份，這要是雲家另外幾個哥們問他這事，他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態度，實是雲四哥這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的樣子太過明顯了。
雲四哥看出趙沐宸對他的態度有些冷淡，他可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他又繼續問道：“還行是啥樣？我一直有想法去大城市闖一闖，我估計著我家開的那個小賣鋪拿到大城市，肯定會更賺錢的。”
他的小算盤打得劈裏啪啦響，表弟家是大城市的，就算是普通人，也比他有門路，隻要靠上表弟，他們一家子搬進大城市的夢想還是可以實現的。
“表哥的小賣鋪都經營什麽啊？”
趙沐宸看似很感興趣地問著。
“煙酒糖茶，各種家裏吃的什麽的……”
雲四哥談興非常好，舉了一堆的東西。
趙沐宸也很仔細地聽著，等雲四哥說完，他才說：“那你這些東西都是怎麽來的呢？”
小賣鋪肯定不會自產就是了。
“都是我去縣裏進貨的！”
雲四哥理所當然地答道。
“那縣裏是從哪兒進的呢？”
“呃……縣裏從哪裏進？應該是市裏吧！”
這一點雲四哥還真沒有往深想。
“那是啊，都是從市裏進的，你們再把從市裏進的東西拿回去賣，你不覺得很折騰嗎？”
趙沐宸這裏其實是耍了一點小手段。
自從經濟放開之後，市裏也有不少小賣鋪像雨後春筍一樣冒出來，但是人家都是本地人。
人家有自己的房子，把房子一換騰就可以做了，雲四哥啥也沒有，來這種大城市就想開個小賣鋪，那估計著還沒有在他們自己莊上賺得多呢。
雲四哥被趙沐宸問住，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好了。他媳婦剛好吃完果子，嬌聲嬌氣地說：“我就說嘛，那大城市哪裏好混，咱們在家的日子過得好好的，你非要想著去外麵，外麵有啥好的。”
雲四嫂一點不想離開自己爹娘，在家裏有爹娘照顧著，她這小日子和神仙似的，她才不願意折騰呢。
“你知道啥，咱們要是到了外麵，咱們兒子就是市裏人了，咱們的後代就不用在山溝溝裏呆著了。”
雲四哥心裏很不耐煩，卻還是耐著性子哄了他媳婦一句。
這大概是所有山裏人的夢想吧，趙沐宸能理解，但是開小賣鋪絕對不是什麽好生意。
“四哥，你剛才說你老丈人大舅那邊有山參什麽的，那想必山貨一定多，城裏人沒見過這些稀罕物，你把這些倒騰過去，倒是能賺些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