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早上，家家戶戶的煙囪一大早的就開始冒煙了，燉肉的香味兒，燉雞，燉魚的香味兒，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煙花炮竹，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淅淅瀝瀝的響著，給過年這個一年之中最重要的團圓節日增添了更濃重的氣氛。
小花在炕上賴了半天，直到躺的頭暈了才起來。
一會兒家裏就來人了，竟然是於樹海小花他爹來了。看到小花這裏的於小蘭跟於小龍自己的兩個孩子，這一冬自打住過來她姐姐這裏，尤其是小蘭一放假開始根本就不回家了。這都過年了，他想叫兩個孩子回去一家人團圓，吃頓團圓飯。誰知道剛一開口這倆孩子竟然一口同聲地跟他說，“爹我們不想回去。”
“過年不都是回家過的嗎？你們倆在這兒家裏呢？往年咱們可都是一起過的，你姐姐這嫁人了，所以沒法回去。你們倆在這兒呆著，像個什麽樣子，家裏都冷冷清清的了。
小蘭現在被小花寵的膽子也大了些，跟自己的親爹說起話來毫無懼意。“反正我不回去，我不想看到大嫂子那張冷臉。她在家裏什麽活都不幹，光指使我幹媽。我媽也是向著她。我在家裏都要累死了。她就坐那兒吃現成的還嫌這不好那不好，還有大哥總是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我不願回去，我就在這兒陪著姐姐。
我姐自己一個人在家，姐夫又不在家，她一個人過年還冷冷清清的呢，您怎麽就不說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於小龍願意回去就回去，反正我是要在姐姐這兒過年，就算姐夫回來了，我也不會回去。?”
“你這孩子說的什麽話？你姐夫回來了，再不回去那還像樣子嗎？”
於小蘭脖子一梗，就是一句話，反正就是不回家，小花一點也不阻攔。反倒是卻問自己的親爹，“他們倆在我這兒挺好的，過的熱鬧著呢。而且他們倆不回去少吃家裏多少好東西正好方便了大哥大嫂。”
“?大嫂那個人啊，小蘭說的一點沒錯，她那麽事兒多的一個人，小蘭回去多吃一口肉，她都要叨叨。大過年的，何必弄得不痛快呢？您要是嫌家裏冷清，要不您跟我媽也一起往我這兒來，我這兒多熱鬧啊，就是地方小了點兒。”
小花一邊笑著一邊說著的話能把人給氣死，於樹海他老兩口子怎麽能往閨女這邊來？自己家裏有兒子也有家的，上這兒來像什麽話？這個女兒啊？就是有能故意氣人的本事。不過他這趟來也是有事情跟小花說，所以對於那兩個孩子回家不回家也沒有太過堅持，本來他主要來的目的也不是讓孩子們都回家，隻不過是打著這個借口來跟小花談別的事情。
“好，既然你倆都不想回去，爹也不勉強你們，那就在這兒幫襯幫襯你姐吧！小花，我跟你有點事要說。”
“什麽事，爹您就說吧。現在小花漸漸的已經改了一些口音，尤其是說在‘啥’的時候已經改成了‘什麽’她也讓小花跟小龍兩個人改掉這些習慣性的用詞，將來他們的生意可是要把生意做到市裏去的，要是還保留著農村的口音。市裏人可不買賬，他們可是挑剔的很。?
“也沒啥大事，就是聽說你這的點心最近賣的不錯。昨天看見印刷廠的老於了。他說你在他那訂的包裝袋包裝紙可是定了不少貨，怎麽樣？生意夠紅火的呀？”於樹海話音一落小花就知道他來的目的了，原來又盯上了自己點心的生意。上次是她媽來的，這次來的是爹看來。這老爹是有備而來，為了他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來跟自己耍厚臉皮來了。?
“還行吧。”小花含糊地說了一句，“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
於樹海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是這樣的，這些天你大哥跟你大嫂的生意並不是太好，連著出攤兒七八天了，也沒掙著多少錢，倒是弄得你大哥大嫂都感冒了，聽說你那大麥記的點心賣的可紅火了，一個小時就好一大三輪車的貨都能搶購一空，我這是想著。你的貨要是好賣，要不批發給你大哥大嫂他們店讓他們幫著你賣。?
小花還沒說話，小龍就站起來了，“爹，這是大哥大嫂讓你來的這一趟吧？什麽叫我們回家根本就是又盯上了姐姐點心的生意。你去問問他們兩口子還要不要臉了？當初姐姐不是跟他們說好了嗎？隻教他們做炸雞的生意。點心的生意根本想都不要想，他們可是怎麽保證的？”
“哎呀，你這孩子有你什麽事？大人說話，你給我一邊呆著去。?”
“爹，小龍的話說的在理兒他說的正想正是我想說的。當初咱們可都是說好的不要打我點心的生意。再說了，我這個點心可不是我做的，是建國嫂子做的，她隻跟我一個人合作。並不打算對外接活兒了，再說她也忙不過來。?”
“傻閨女呀，她是忙不過來呀，你讓她教你怎麽做？到時候你大哥你大嫂來了，不行把你媽也叫過來幫著你們一塊做做，這人多不就做的多了嗎？不就忙活的過來了嗎？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呢？”
小花笑起來，大家的如意算盤倒是打的很好的。可是怎麽就不想想？人家憑什麽就把自己賺錢的手藝教給你了？大家都非親非故的。憑什麽呢？隻憑你一兩句話，一兩句替人家著想的話，人家就把這個手藝傳給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些？真愛白日做夢呀？?
“爹，這個事兒你們就甭想了，建國嫂子是絕對不會把人家自己傍身的手藝傳授給外人的，等你們把活兒都會做了，人家指什麽吃飯？人家又不是傻子。?”
還大概是料到了小花會這樣拒絕。於是又換了一種語氣跟他說的。“那咱們就從她這兒貨呀，又不是不給他錢，不行給她的價錢高一點，咱們就少賺點兒，不就得了。?”
“爹，我明擺著跟您說吧，這個生意誰跟我來談，我都不會做。獨一份是什麽意思？遍地開花又是什麽意思？您在業務市場跑了這麽長時間的業務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我自己好不容易開辟出來的生意道路不可能讓任何人給毀掉的，您就死了這份心吧！
大哥大嫂要是這山望著那山高。他們將來會一事無成，您也不要這樣縱容他們了，越是這樣縱容他們，他們越是練就不出來一點本事。您說是不是這麽個道理？”
“閨女呀，是這麽個道理沒錯。可沒有理由放著這賺錢的路不自家人一起走啊！”
“大哥大嫂是什麽樣的人？您比我清楚的很。不是這條路我不給他們走，是他們不配，如果讓他們走了，他們就會把路給我堵死，讓我無路可走，我絕對不會給自己路堵死的事情。
我裏麵還有些活兒得幹，您就跟小蘭。小龍他們說會話吧，我這兒還得去把麵發上，還沒蒸饅頭呢。小秋過來跟姐幫忙來。你去擺兩盆麵粉來。咱們蒸發糕蒸饅頭。”
“哎，小花姐，我這就去。小秋低著頭從於樹海的麵前走過，跟著小花進了屋裏麵。於樹海指著小秋問小龍。“這個閨女是誰呀，咋從來沒見過？”
“這是姐招來的女工。這一陣子都在跟我們幫忙，她沒地方住，就住在這裏了。於樹海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若有所思的道，“怎麽啥人都往家裏招？知道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你們做啥東西的時候都不背著她，萬一要是被他把秘方都學走了，等將來它另起一攤把把你們的生意頂了，可怎麽辦？你姐也是防咱們自家人防的跟什麽似的，怎麽防防外人就不知道防備著呢？”
“你在亂說什麽呢？小秋可不是外人小秋做事可認真了。人也勤快。她可不是你說的那樣的人，跟大哥大嫂不一樣。反倒是大哥大嫂有可能會把秘方什麽的偷走。”
“你這個混小子胡說八道什麽呢？有你這麽胳膊肘往外拐的嗎？”
“爹，我說的是事實啊，你咋不讓人說實話呢？”
“於小龍，你又說咋了？姐不是叫你說什麽嗎？”
小蘭不想讓自己的爹說小秋不好的話，就開口打斷道。
“好好好，我錯了爹，你為什麽不讓人說實話呢？妹子，這次哥說對了吧？?
於樹海氣得直拍大腿，這兩個傻缺玩意兒。?
小花進了屋裏哪裏是去蒸饅頭的麵昨天晚上就發上了？一會兒直接裹上棗裹上糖直接蒸就行了。她進來是為了躲避於樹海。不想跟他再多說什麽，糾纏什麽？
自家大哥大嫂是個貪婪無度的，她就知道當初隻是學了炸雞的技術之後。自己隻要是想出什麽新招來，他們肯定還要有樣學樣。
唉。好在她不是心軟的於小花，也不是他們於家真正的人能狠得下心來，要不然。非得被自己娘家這幾個人活活氣死，看得出來，雖然於樹海是個講道理的人，但他護犢子護兒子護的特別厲害，在公道麵前也沒有兒子重要。
雖然他對於大強，非打即罵。那也是恨鐵不成鋼。他打罵他可以，可要是別人就絕對不行了。所有的好處他都想讓自己的兒子占上。於樹海這種思想在農村十分常見，就很平常的事情。你的兒子你自己寵就算了，別把她於小花算計進去就行。自己才不摻和他寵兒子的事情。
於大哥，跟於大嫂的生意當然不好過，這些天大家自入了年根底下，哪家不燉肉哪家不熬魚哪家不燉雞。誰還稀罕去吃那些小吃什麽的？
忙都忙不過來了，而且也沒有時間去吃小吃。自然生意就不好了。這兩個人賣東西都不動腦子的。而且小龍也跟自己說了之前去看過他們那兒的東西。他們都是圖省事比如說薯條一大鍋都炸出來。
人們有的時候再來買都已經涼了，於大嫂也那樣賣給人家，讓她給重新給過下油，熱一下熱乎著好吃，可是他們舍不得那點油舍不得火。就不給人家弄。第二次就不上她那去了。?生意自然好不了。這種情況小花早已經預見了。所以根本見怪不怪？
“小秋，這雞啊咱們就燉一隻好了。什麽時候想吃了，咱們什麽時候再燉？今天咱們做個烤鴨，反正咱們有現成的烤爐。一會兒你把鴨子收拾一下。我給他醃好了，咱們晚上吃烤鴨。”
吃什麽都好的，她不挑食，而且小花姐這裏不管做的什麽東西都好吃。
小秋笑著點頭，“好，那我先把鴨子收拾幹淨。”兩個人在屋裏，一邊聊聊天，一邊忙活起來，根本不管外邊說話的於家爹了，於小蘭跟於小龍兩個人也是隻要跟自家爹一說起家裏的事，這個也氣他那個也氣他把個於樹海氣得夠嗆，扯著嗓子在院子裏喊於小花。
“小花，你出來。”
“哎呀，大冷天的，出去幹啥呀？爹，您還有啥事兒？”
小花不願出去，於樹海就進來了。看了一眼在忙活著弄鴨子的小秋，指著她說道。“那個姑娘你先出去，我跟我閨女有點話說，你去外邊弄。”
小秋端著盆就要站起來背小花一把攔住了，“去外邊幹啥？那手一會凍下來了，外邊多冷啊，就在這兒收拾。爹能有麽話就說吧。不就大哥大嫂那點事兒嗎？沒必要背著小秋。”
沒有別的辦法，於樹海隻好直接開口說道，“就給你做點心的那個建國媳婦兒，她在哪兒了？我去找她問問去我跟他好好說道說道。讓她做了點心，賣給你大哥大嫂點。?”
小花都被氣笑了，“我的爹喲，您這是過來跟我打架來了，是不是？你要是再提這茬，別逼我拿掃帚把您給趕出去呀，別看您是我親爹，這事我可做的出來。?”
小花的話讓於樹海驚訝地看她，“你……你這是說的什麽混賬話？我可是你爹。”
“對，就因為你是我爹，我才沒有把你給趕出去。?
您大概也是知道的，自打我跟我婆婆他們打起來，我這脾氣可是沾不得一點火，隻要招了我，我可六親不認呐，那要是還認我這個閨女。還想讓我登您家的那個門就不要再逼我不要再讓我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