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病房內的所有目光,皆凝聚了王重與宋哥身上。

病房其他病人的起哄,還有王重從未表現過的堅毅,使得宋哥做出了讓步。

他向後退了一步,狠聲道:“我最多再給你十天時間!”

“十天以後你欠我的一萬塊錢必須還回來,不然你可得小心走夜路碰見鬼!”

說罷,宋哥摔門而出。

像他這種專職放債的人,最懂得審時度勢。

明天逼得緊了,反而得不償失。

與其逼王重狗急跳牆,倒不如用鈍刀子一點一點的放王重的血。

等到王重撐不住的時候。

陳梔還是他的囊中之物。

宋哥走後,王重癱倒在病**。

剛才全憑一口熱血撐著。

如今宋哥不在,他也沒必要再硬撐著。

陳梔見狀,抿嘴道:“傷口又疼了?”

王重笑著擺手:“不礙事,咱們還是出院吧。”

“往這兒一躺就是幾百塊錢,你也不容易。”

話音落下,王重強撐起一口氣從**坐起來。

王重的話,戳到了陳梔心中最柔 軟的部位。

她曾不止一次的奢求過王重的關心。

可當這一切正真發生時。

她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陳梔將削好的蘋果遞給王重:“這都是小事。”

“你也別太擔心錢的事。”

“我每天打兩份工,十天至少能攢三四千出來。”

“剩下的部分,咱們可以去找人借。”

王重握著蘋果。

指尖已深深的嵌進果肉內。

“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有的事,我不能讓你再去麵對。”

“說到底,你還是有老公的嘛!”

王重輕笑了一下。

笑中是濃重到幾乎遮掩不住的苦澀。

陳梔頃刻間,淚如雨下。

如果不是,王重真真切切的站在自己麵前。

她可能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

女人的哭對王重而言是陌生的。

他站起身,想去安慰陳梔,但話到嘴邊,卻又說不來,他稍有些局促道:“病房這麽多人,都看著呢...”

陳梔聞言,昂頭幸福的笑了笑。

她那梨花帶雨的模樣。

恍惚間,讓王重誤以為自己又穿越到了十年前。

“咱們去把出院手續辦了吧。”

“我這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沒必要再待在醫院裏浪費錢。”

這次,陳梔並沒有忤逆王重的意思,她點頭道:“那你在病房裏等我,我去退押金。”

說罷,陳梔走了出去。

陳梔出去後,王重宛若泄氣了的氣球一般,坐在**長籲短歎不斷。

麵上的堅毅,都是假的。

王重打心眼裏,還沒有徹底的適應自己新的身份。

他轉頭望著落地窗出神悵然。

心中構想了無數個短時間之內掙到一萬塊錢的方法。

可這些方法無一例外都觸及了法律的底線。

王重輕啐一口道:“真他媽的是錢難掙,屎難吃!”

重生前,王重不止一次的幻想過,十年後的場麵。

在那些幻想中。

絕對不包含,如此操蛋的未來。

“王重,咱們現在就回去嗎?”

陳梔退完押金回來,見王重在窗前發呆,遂出言問道。

王重轉頭,麵上陰沉的表情已不複存在。

轉而是極為和煦的朝著陳梔笑道:“現在就回去吧。”

“隻剩下十天時間了,必須得早點著手掙錢。”

陳梔點頭道:“你也別太勉強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萬事還有我呢。”

說著,陳梔跟著王重走出了病房。

電梯內,此時空無一人。

覓得機會,王重問道:“我原來那麽混蛋,你為什麽還願意跟著我?”

陳梔低頭思考,片刻後她抬頭粲然一笑:“說實在的,我還真沒想過。”

“當初結婚的時候,你答應我,要讓我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能我一直在等你的承諾吧。”

王重無語凝噎。

陳梔背靠在電梯扶手上,望著液晶顯示器上快速變幻的數字喃喃道:“你多混蛋的樣子,我都見過。”

“所以現在的事,還不算難。”

“如果一切都有希望了的話,我還是挺想陪你一起走下去的。”

陳梔說完時,電梯已經到達了一樓。

湧進來的人 流,使得王重還有陳梔,暫時放下了感懷的情緒。

陳梔說完時,電梯已經到了一樓,迅速湧進來的人 流,使得二人都沒時間再去繼續感傷。

人潮推著他們二人艱難的向前走,可不管時候,王重都沒有鬆開牽著陳梔的手。

走出醫院正門,王重本能的想要去打車。

陳梔拉了他一把道:“走回去吧。”

王重這才意識到,現在的家庭情況,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再去行打車這種闊綽的事。

王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隨後跟著陳梔,緩慢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從醫院到家,距離並不近,王重與陳梔走的都很慢,就像是散步一樣。

臨近小區時,陳梔笑道:“得虧還有這個家。”

“不然可能我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說罷,她便拉著王重的手,走上樓去。

王重和陳梔的家在最頂層。

隻是一間簡單到幾乎沒有家具的一居室。

縱使如此,家還是被陳梔打點的極為溫馨。

坐在柔 軟的沙發上,王重長出了一口濁氣。

不管什麽時候,還是家最舒服。

陳梔提了拖鞋放在王重麵前道:“你先休息一會,我去做飯。”

王重攔住陳梔:“今晚的飯我來做吧。”

“讓你嚐嚐我的手藝!”

陳梔眼中異彩連連隨後她幸福說道:“好!”

走進狹窄逼仄的廚房,王重頗有些蹩腳的用家裏僅剩的食材,炒了一鍋大雜燴。

期間,放了三次鹽,兩次醬油。

就連王重自己都難以下咽。

可陳梔卻吃得不亦樂乎。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吃到王重做的飯。

天色漸暗,陳梔收拾好碗碟後,坐回到沙發上:“剛退了兩千塊錢的押金,家裏還有兩千多塊錢的存款,咱們努力努力,應該能在十天之內還上欠宋哥的錢。”

王重頷首道:“我今晚就出去找工作,白天夜裏兩班倒,盡量讓你輕鬆一點。”

說罷,王重憤然起身,陳梔拉住他的衣擺:“這麽晚了你去哪裏打工?”

王重笑道:“總歸是有辦法的。”

“現在咱們急用錢,一般路子肯定是沒有辦法滿足的。”

“隻能是找些歪路子了。”

陳梔緊張兮兮道:“你可千萬不要再去賭博了!”

“家裏承受不了這麽多!”

說話間,陳梔眼眶內,已有淚水打轉。

王重瞧的心疼,忙俯身道:“我肯定不會去賭博的。”

“我想的是,先找些日結的工作,等到還清宋哥的錢以後,我再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王重解釋完,陳梔這才放心道:“那你去吧!”

“不管怎麽樣都不準再跟那些人有牽扯!”

“還有...身體最重要!”

“咱們現在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沒必要那麽拚!”

在陳梔的囑咐下,王重走出了門。

站在樓道內,他點了一根煙。

隨後,王重不作過多停留,直接走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