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才是要命的頭等大事。”那人指了指地上已經斷氣的死士,言簡意賅說了剛才的事。
來報信的人一驚:“國子監剛才也收到了一樣的東西,學生們已經鬧起來了。”
謝嘉晏聞言心道不好,國子監內學生除了京中貴族子弟還有各州推舉的鄉貢。
京中的貴族子弟或許還會有所顧及,畢竟一言一行關乎家族。
可這些鄉貢不同,他們來自各州,能有來國子監讀書的幾乎全靠世族推薦,將來亦是要通過世族人脈在朝堂站穩腳跟的,自然對世族言聽計從。
這會兒鬧起來必然是被有心人蠱惑利用,聖人若殺了這些鄉貢,那推舉科舉便成笑話。
“統領,那些學生已經衝出國子監了,說是要進宮向聖人討說法,我們怕傷了他們,不敢動武,攔不住……”又一名千牛衛跑著過來稟報。
這些學生聖人寶貝的很,國子監負責做菜的是禦膳房調去的大廚,學院配有禦醫保證學生安全。
就連一季四套的學服也是由朝廷專供免費發放,便是朝中二品大元也沒聽說過哪個一季度便添四套官服的。
沒想到竟是養出這麽些白眼狼來,也不想想他們這些福利都是誰給的。
“六娘,你先回府,我先去國子監一趟。”謝嘉晏匆匆道。
若是國子監出事,京城便要先亂起來了,京中未必沒有想趁火打劫之人。
“好,嘉晏哥哥也小心些。”玉明月不敢耽擱。
謝伯父曾是國子監司業,在學生中威望很高,謝嘉晏又是金科狀元,亦是學生膜拜對象,他的話應該有用。
風更大了,天更暗了,一聲驚雷後,大雨傾盆。
幾乎是一瞬間謝嘉晏全身濕了個徹底,他也顧不得許多,策馬前行,生怕晚一步就會釀成大錯。
謝嘉晏在朱雀大街截住了正往宮門去的學生。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些學生都是各州推舉的鄉貢。
謝嘉晏拉住馬韁,**馬一聲長嘯,前蹄高高抬起,然後平穩停下。
“謝學士,請你讓開,我們有知道當年宮變真相的權力。”為首之人慷慨激昂道。
雨水從他清秀的麵容上衝刷而過,讓他有些睜不開眼,可那雙眼睛卻是堅定無比。
謝嘉晏沒有下馬,掃了眼激憤的學生後才開口道:“我想知道你們為什麽離開家鄉拜別父母到京城讀書?”
眾人沉默一瞬,為首之人伸手去接這傾盆大雨,而後道:“天地傷心,京城淚眼,更灑瀟瀟雨。”
“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小來思報國,不是為封侯。”
……
眾人紛紛附和,雖是大雨如注,他們卻個個挺拔著身軀,不肯屈服低頭。
“好,好一個小來思報國,不是為封侯,嘉晏亦佩服諸位的誌向。孟子曰:‘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誌,與民由之;不得誌,獨行其道。’你們今日所為到底是為求一個真相,還是被人蠱惑,同流合汙?”
謝嘉晏聲音陡然轉冷,眼神也淩厲的看向為首之人,全然不是平日溫潤的模樣。
“我們當然是要求得一個真相,那我想問謝學士,你可做到得誌,與民由之?還是已經被權勢裹挾,麻木不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