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晏依舊是不緊不慢,眉目間雲淡風輕:“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有些路總要有人先走。”
玉明鏡靜靜注視著麵前之人,然後從石凳上起身,對著謝嘉晏一揖到底:“嘉晏兄大義,隻是這次韓郡王叛亂,王家隻怕摘不清楚。”
王家參與那便是五姓各家人人有份,這個賬聖人不會隻記在王家頭上。
那夜追回王寧清父子並非非他不可,可七皇子還是讓他親自去。
他和七皇子關係好不假,可牽扯到五姓問題,七皇子亦是拎得清楚。
比起背後的猜忌,他覺得蕭澈這樣明白的算計倒是真誠。
謝嘉晏抬頭看向滿身清輝的玉明鏡:“前路崎嶇,明鏡兄可願相助。”
玉明鏡年少有為,十分受崔家家主看重,若有他相助,必然事半功倍。
於私而言,崔家乃是他母族,若能得以保全,對他有利無害。
這麽多年,玉府看似置身事外,但卻是無時無刻不在漩渦之中。
聖人這個時候啟用玉家父子,另一個用意便是讓五姓從內部分裂。
等聖人開口的時候就不是如謝嘉晏這般請求,而是遞給他一柄利刃,紮進世族心髒的利刃。
“吾之榮幸!”玉明鏡亦舉起杯中酒。
玉明鏡一直都覺得眼前少年像個謎,看不透,不敢交心,如今仍看不透他,卻可托生死。
生而為人,誰能沒有一點秘密,他不說,他亦不問。
是人都有私心,他的私心便是守護黎民亦能守好他的家人。
世族的確危害到大魏安定,但他自出生就受盡崔家好處並沒有資格說崔家不好。
若能有讓朝廷和世族矛盾緩和的兩全其美之法,他當然義不容辭。
月光下,兩個少年相視大笑,正是相逢意氣為君飲,係馬高樓垂柳邊。
……
大魏建國不過十數年,百廢待興,聖人一向節儉,可這次七皇子凱旋卻是破天荒的在宮中舉行盛大的慶功宴。
今日的主角是七皇子,誌得意滿,意氣風發,作為聖人一手栽培的兒子,聖人臉上也透著幾分驕傲之色。
姚貴妃今日穿的格外隆重,紅色繡孔雀長裙,梳了飛仙鬢,兩側各插一金步搖,嫵媚而又尊貴。
以往京中貴婦雖然對姚貴妃尊敬,但都不及今日熱情,京中盛傳,冊立太子之日亦是姚貴妃封後之日。
姚貴妃做了十多年的貴妃,終於要登上那個位置了。
蕭澈心中卻沒有多歡喜,一切都是意料之中,若說意外,那便是邙山大敗蕭長恭。
隻是他有些奇怪父皇的態度,不但沒有將韓郡王打入天牢,還將他請進皇家別院,雖說限製了行動自由,卻也是好吃好喝的供著,並沒有追究他的罪行。
還有王家父子,父皇將他們請進宮中,如今就住在太後當年住的宮殿。
蕭澈的目光轉向鎮國公府的席位,玉明鏡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七皇子舉了舉杯,恰好擋住了他看向妹妹的視線。
戰場上他願意為大魏披荊斬棘,可他不願妹妹入宮,他的妹妹不要做籠中的金絲雀,她要他活得恣意瀟灑。